而我这么辛辛苦苦地违抗母命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爱情,为了我那可有可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疾而终的爱情?
我无言以对,只能默不作声地将通话记录放在茶几上,然后往自己的屋子走。
我妈在后面尖声叫我的名字,说我这是要翻天了。
我连和她对话的勇气都没了,只能疲惫地告诉自己,我要先睡一觉,然后才有足够的精力去理清这对繁杂的事情。
而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就在我回房间的过程中,我妈忽然间冲上来揪住了我的头发,失控地要将我往沙发上拖。
我被头皮传来的剧痛惊得尖叫起来,程叔叔惊慌失措地冲过来拉开我妈,好不容易才分开我们。
我惊恐地坐在地上,看着我妈痛哭着挣脱程叔叔的手,然后一头往墙上撞去。程叔叔及时抱住了她,她脚下不稳,终于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没能撞在墙上。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她的尖叫声与痛哭声,程叔叔不断叫她冷静,而我整个人都懵了,不明白事情究竟为何发展到了这一步。
当天下午,我妈住院了。
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说是病人情绪不稳定,需要留院观察。我和程叔叔默然坐在病房里,面对这一室的白色,谁都没有说话。
向来很少抽烟的程叔叔最终站起身来,“我出去买包烟。”
我点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熟睡的人,握着手机往走廊尽头的阳台上走。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空气像是被压得密密实实的水泥,给人一种几近窒息的错觉。我猜想大概是要下暴雨了,狂风乱作,刮得树木簌簌作响。
又是一阵风吹得我头发都乱了,我没有去搭理,只是一遍又一遍拨通那个电话,哪怕陆瑾言一直没有接起来。
十分钟,我数不清自己一共给他打了多少次电话,最终平静地再次推开阳台的门,回到了安静的走廊上。
我和程叔叔一直等在病房里,快到饭点的时候,他去楼下的食堂打饭上来,留我一人守着我妈。
我慢慢地坐到了病床边上,看着我妈短时间内苍老了不少的面庞,不知道自己究竟该难过还是怎样。
最后,我掏出钥匙扣上的指甲刀替她剪指甲,就像小时候她帮我剪那样,过程中她的手指动了动,我下意识地去看她的脸,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那双眼睛里有不少血丝,定定地望着我,蕴藏着我看不懂的深意。
我嘴皮子蠕动几下,最终带着哭音叫了一声:“妈……”
然后便是断了线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坠,我埋头在她的手臂上,咬着嘴唇呜咽着,为这令我不知所措的现状,也为我那一夕之间变了模样的爱情。
从减少电话次数到不接电话,从长时间的沉默到温柔的谎言,我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悲哀地看着陆瑾言和我拉开了距离。
这样拖着又算什么?一个字都不说清楚,却等同于判了我死刑,偏偏不给我个痛快,而是一刀一刀凌迟我。
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从最初的隐忍到后来的放声大哭。
我妈伸手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嘉嘉,别哭。”
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她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有她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而事实也似乎印证了这句话,如今,在我徘徊在陆瑾言与家人之间时,最终陪着我的只有妈妈。
良久,她抆干我的眼泪,低声问我:“嘉嘉,大四去法国当交换生,好不好?”
我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她一边握住我的手,一边劝我:“你不是一直想去法国走走吗?我想过了,如果毕业之后你想去那边读研,不如大四就提前去做交换生,适应一下那边的生活。”
“可是,可是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我不想去啊!”我慌乱地说,“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没必要去法国,况且学校也有外教,国内国外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最重要的是,哪怕和陆瑾言之间有了误会,我也绝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我不相信他不会轻易放弃我,更不相信他是那种一朝一夕就会变心的人。
谈话没有持续太久,我妈听着我慌乱的拒绝,不断劝服我,最终又有了动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