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摇摇头道“其实当年我们老两口便想不明白他为何非娶皎娘的灵牌,说到底,咱们老百姓怎么能够得上侯府那样的高门大户,这桩亲事本就不合适,难道还指望他为了皎娘一辈子不娶吗,莫说他那样的出身,便是平民小户家的男人,死了老婆不一样要娶新媳妇吗。”
老陈家的道“续娶了倒不新鲜,可娶了新妇跑来燕州府就稀奇了,还有长辈,若是侯府祖坟在燕州带着新媳妇回来祭祖上坟也说过去,可这边只有皎娘的坟茔,难不成是来给皎娘上坟的”
尹氏摇头“这怎么可能。”
老陈家的也觉自己这话荒唐,就算皎娘是原配大娘子,小侯爷若记着夫妻情份,过来燕州祭奠一番还说过去,没说带着新媳妇长辈一块儿来给原配上坟的,更何况,这么多年皎娘的坟都未迁去京里,大家伙都猜测或许侯府的长辈并不认同这桩姻缘。
这边正说着呢,便听外面一阵喧闹糟杂,接着老陈家的小子栓子跑了过来,指着外头道“来,来,来了”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说的磕磕巴巴。
老陈家的没好气,一边拍在儿子脑袋上“话都说不利落,什么来了,谁来了”
栓子忙道“是,还有那位叶氏夫人,小,小侯爷,还,还有,皎,皎娘姐活了,就,就在外面巷子口呢。”这才是把栓子吓得语无伦次的重点。他看见皎娘了,活生生的皎娘。
老陈家的更觉自己儿子这是傻了,又是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青天白日的胡说什么,你见鬼了。”
栓子揉着自己的脑袋“真,真的,皎,皎娘姐还跟我说话来着,说好几年不见,我长大了,都快认不得”
栓子话未说完,尹氏已经跑了出去,后面玉秀才听见了信儿,也忙着往外跑,老陈家的愣了一愣,也跟了过去。
潘家巷这会儿已经挤着了好些人,之所以燕州府这边没接着信儿,是因梁惊鸿让楼船在上个码头站下了,因老太君上了年纪,在船上日子一长,便有些水土不服,加之皎娘身子弱,也怕她受不住,故此,先一步换了马车,从官道上一路过来,倒坐船更快更舒适些。
不过,也只梁惊鸿皎娘,跟老太君叶氏夫人,其余人仍坐船往燕州走,两位皇子跟寿哥儿就交给了冬郎,他本就是皇上钦点过来陪两位皇子游历的,这正是他的差事,至于寿哥儿,这舅舅可也不是白叫的,更何况,依梁惊鸿冷眼旁观,寿哥儿跟冬郎倒亲近的很,有时候看的他这便宜爹都有些算琉璃的,虽说都不是亲的,可怎么算自己这个便宜爹也比便宜舅舅亲吧,偏偏这小子就是跟冬郎亲,到了自己这儿总是梗着脖子,代答不理的。
不过这点儿倒跟他娘亲有点儿像,既然跟自己不亲,那自己索性成全小家伙,跟他舅舅在后面慢慢走吧。
因梁惊鸿这点儿小心思,他们便到的早了几日,好在李顺儿办事妥帖,一早便遣派了人过来收拾,即便早到了几日也无妨。
而皎娘先头在船上的时候还不觉着什么,直到进了燕州城到了梁府,一颗心便收不住了,恨不能立马家去给爹娘好好磕几个头,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不孝女还活在这世上。
老太君最是知情识意之人,早瞧出了她归心似箭,一进梁府便说这一路累的狠了,需得睡一觉,让他们自便。
这才随后便来了潘家巷,老太君作为祖母若会亲家得挑个正儿八经的日子,摆了宴席下帖子,这么着去了不妥当,叶氏倒正合适,她既是梁惊鸿的表姐,又是大媒,虽说她这大媒做的是赶鸭子上架,到底也是媒人,便一并跟着来了。
李顺儿早便预备好了,举凡姑娘回门省亲的一应物件礼品都极是周全,一来了就派糖发钱,见者有份,只要是小孩子便是一包窝丝糖外加一串崭新的铜钱,用红绳系住,栓了双喜流苏,好看又喜庆,一时间闹哄哄引了满巷子的大人孩子过来,皎娘跟栓子说句话的功夫,巷子口便挤了个水泄不通,再寻栓子却不见了影儿。
皎娘不禁摇头道“怎跑的这么快。”
梁惊鸿道“想是去报信儿了吧。”
梁惊鸿话音刚落,皎娘便听一声熟悉的声音“皎丫头”
皎娘猛然抬头,正对上她娘不可置信的目光,愣了一下,便几步扑了过去,也顾不得还在巷口,母女俩抱头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