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这娘俩哭, 周围邻居也都跟着抹眼泪,梁惊鸿见皎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疼的不行, 又不好上前阻拦, 正焦虑呢,见玉秀才走了过来,目光一闪有了主意,往前紧着两步,扑通便跪在玉秀才跟前儿不等玉秀才有反应, 便磕了头。
玉秀才本是追着老妻出来瞧瞧到底是不是皎娘,哪曾想还没瞧清楚人, 迎头一人跪下就冲自己磕头,玉秀才只得停下脚步, 低头一瞧,顿时唬了一跳“小侯爷你, 你这样的大礼,如何受得起”
梁惊鸿却并不起来而是道“岳父大人在上, 怎受不得小婿的大礼,这些年不曾来给二老磕头, 是小婿不孝, 今儿怎的也要补回来才是。”说着又要磕头下去。
玉秀才汗都出来了, 他可是堂堂忠勇侯府的小侯爷,就这么在大街上给自己磕头,像什么话, 忙伸手去扶他道“快起来,起来。”
梁惊鸿却道“岳父可是不怪罪小婿了吗”神色颇为认真,仿佛打定了主意, 玉秀才若怪罪,便一直跪在这儿不起来,这么干实在不合他的身份,倒跟那些泼皮无赖差不离。
可见是豁出去不要脸面了,想玉秀才一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平日里来往的也都是斯文人,脸面看的比命都要紧,何曾见过梁惊鸿这样的,若是那街头的泼皮无赖也还罢了,偏偏他的身份摆在哪儿,堂堂忠勇侯府的小侯爷,却当街跪着不起来。
玉秀才有些手足无粗忙道“不,不怪罪,不怪罪,你快起来吧。”
梁惊鸿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理会袍摆上的土,过去扶了玉秀才的胳膊低声提醒了一句“皎娘身子不好。”
玉秀才咳嗽了一声跟尹氏道“皎娘能活着回来是喜事,你哭什么,倒惹的孩子也跟着你难过。”
尹氏倒是听了进去,放开了怀里的女儿,却仍舍不得错开目光,盯着眼前这张脸一点一点的瞧,眉,眼,鼻子,嘴,脸蛋儿,是她的女儿,一丝儿都不差的,却忽的想起什么,喃喃的道“不,不对,我的皎丫头五年前就没了,下葬了,就葬在城外,今儿老头子还说让我做了桂花糕,明儿去上坟的,皎丫头没了,没了,回不来了”
尹氏絮絮叨叨的有些语无伦次,皎娘心中一痛,握住了她娘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阿娘,您摸摸我是皎娘啊,我没死,我还活着,我回来了,那坟里的不是我。”皎娘说着,眼里的泪如断线的珍珠淌落下来,打湿了尹氏的手。
女儿热烫的眼泪,终是让尹氏回过神来,却仍觉不真实,叶氏夫人上前道“亲家太太您瞧,这么些人呢都在街上站着总不妥当,不若先家去再说。”
周青臣今年初才升任礼部侍郎,之前一直在燕州任知府,冬郎的家书都是通过子瑜送到府衙的,每每有冬郎的家书,叶氏都会亲自送过来,顺便跟尹氏唠唠家常。
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故此叶氏夫人一开口,尹氏才有了些真实感,虽想不明白,为什么死了五年的人忽一下又活回来了,却知道这不是自己做的梦。
况且,老头子旁边还站着小侯爷呢,哪里会是梦。
后面的老陈家的忙道“是啊,皎娘身子不好,这大风口的,哭坏了可怎么好,有多少话家去说吧。”
尹氏又瞧了女儿一眼,见皎娘一张脸上都是泪,眼睛都哭肿了,忙抽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这才往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