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那我这就去。”说着便提了桂花霜糖往灶房去寻李婆子做桂花糕。
说起这李婆子还是去年冬郎家来的时候找的, 二老死活不离燕州府,冬郎也强求不得,说重买个宅院也不乐意, 说老家老宅的住习惯了, 左邻右舍也相熟,搬个生地儿都不认识,唠个家常都不方便。
冬郎怎会不知阿爹的心思,说什么老宅老家的,这巷子叫潘家巷, 这一片的房子都是潘府的,住的也大都是潘府当差的, 阿爹在潘府书塾里当先生,才能在这个院子里安家, 以往是没富余银钱置买房产,如今却是阿爹想帮帮潘家罢了, 省的别人趁机落井下石。
说不动父母,冬郎只能找人把老房子翻盖了一遍, 让二老住的舒适些,又让牙行送个打杂的婆子来, 只人本份, 勤快就成, 可也巧,牙行送过来的正是先头伺候过皎娘的李妈妈。
这婆子当年因叶氏嫌她多嘴多舌,皎娘住进别院之后, 便寻个由头把她发落出去了,只得四处做零工挣嚼谷,打点了牙行的管事, 让帮着寻个长久差事,正碰上状元郎找人,牙行的管事眼珠一转便想起李婆子来,她以前就伺候过玉娘子,后来那玉娘子被小侯爷瞧上,藏到别院里,这李婆子才没了差事,如今那位玉娘子没了,玉家二老,就算看在玉娘子的份上,也必会留下李婆子,如此,状元郎哪儿也就应付过去了。
不过,特意嘱咐了这婆子,到了玉家多干活少说话,如今不比往日,玉家不仅出了一位状元公,最要紧还是小侯爷的岳家,就算那玉娘子没了,情份在呢,便知府大人见了都得客气气的不敢怠慢。
其实不用嘱咐,有了上回的教训李婆子也不敢再多说话了,果然送过来一见是熟人,便二老不习惯有人伺候,也把李婆子留了下来,加上李婆子总共就仨人,也没什么活儿,就是洒扫院子帮着做做饭,倒是比当年伺候玉娘子的时候还清闲。
李婆子很是庆幸,也时刻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多嘴,再把这个差事搅黄了,故此,尹氏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听话的很。
反倒尹氏时常跟她唠些家常,这会儿一边和面做糕一边道“也不知冬郎哪天到,上回捎的信儿上只提了一句要回来公干,却没个准日子,倒让人惦记。”
李婆子道“状元公既捎了信来,必是这一两日就到了。”
尹氏道“但愿吧。”这边正说着,忽听外头一阵砸门声儿,接着便听见隔壁老陈家的在外面喊“冬郎娘,冬郎娘,快开门,快开门。”
尹氏忙洗了手,出去开了院门,陈家嫂子一见尹氏,便一把抓住她的手“冬郎娘,你猜我刚在街上瞧见谁了”
尹氏“谁啊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跑来。”
陈家嫂子道“你们家那位姑爷。”
尹氏有些迷糊,一时间不知她说的是谁“什么姑爷”
在玉家二老想来,即便那位小侯爷娶了皎娘的灵位,可两家地位悬殊,他们玉家就是小老百姓,那位却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当年他以姑爷的身份过来磕头的时候,老两口极不自在,在二老心里,根本没把那位当成自家姑爷,故此,陈家嫂子一提姑爷,倒把尹氏说懵了。
老陈家的道“你咋糊涂了,连你家姑爷都不记得了,就是京里那位小侯爷。”
尹氏这才明白,她说的是谁,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在哪儿看见的”
老陈家的“若别处见的,兴许真能看差了,可在梁府大门前见的,还能看差了不成,今儿我去春芝堂抓药,回来的时候路过那边,见好些人在哪儿,便过去瞧了瞧,好家伙,一大溜七八辆马车停在梁府大门外,丫头婆子小厮管事乌压压的半条街,瞧着像是主家回来了似的,想着那梁府是你家姑爷的府邸,便过去瞧瞧是什么人,挤到前头正瞧小侯爷扶着一位雍容气派的老夫人下马车。”
尹氏愣了好一会儿道“想是你看差了吧,他怎会来燕州还扶着一位老夫人”
老陈家的“想你家那位贵婿生的那般出挑俊俏,便搁在人堆里也认不错的,更何况还是这样的青天白日,那位老夫人走的还慢,我倒是想看不清都不成,更何况,还有那位咱们前任知府大人的夫人,来过咱们潘家巷的那位。”
她如此言之凿凿,由不得尹氏不信了,疑惑的道“他们来燕州府做什么”要知道五年里,那位可从没回过燕州府的。
老陈家的忽想起什么来忙低声道“还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可别往心里去,那老夫人身边还有一位戴着帷帽,瞧不见模样的,可那身段一瞧就是年轻媳妇,穿的比旁边那位叶氏夫人还体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