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他们的,我的钱来路可是光明正大的,连御史都挑不出错处来。」
「也是,咱们文武双全俊美聪慧的善保大人,又怎么会那么没用地让人挑出错处?」
「世子爷,奴才能认为您是在恭维吗?」
「你刚才不是说我应该吃人嘴软吗?我这不是乖乖从了你了?」
「……你要真能乖乖从了我就好了……」
「你说什么?」福康安疑惑地看着他,刚刚好像看到他嘴唇动了动,错觉吗?
善保很自然地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你这次回来不会还要走吧?」
「应该不会了,我阿玛今年都要过六十大寿了,我该在家好好陪陪他,尽尽孝道才是。」虽然某人一定不乐意他在,但是管他呢,他不乐意他才开心咧!
「理亲王有六十了?还真看不出来。」他有些惊讶道。
福康安笑了起来,「嘿嘿,从奕庆朝到嘉正朝,我的阿玛和现在的保和殿大学士兼刑部尚书并授三等伯的程谦和程大人,并称为两大不老妖孽,每次看到那些与他们同年却已经白发苍苍的大人们,我不得不感叹世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那只能说他们得天独厚了。」
「致斋,我觉得将来你也能继承这个不老称号的。」福康安端详着对面那张如白玉无瑕的脸,笑眯眯道。
「那看来我要好好保养才行了。」 善保很配合地摸摸脸,「不过说起来,你也二十三了,是不是该成亲了?」这本是一句含着试探和玩笑的话,他真的没想到会得到那样明确而让人伤心的答案。
「是啊,新年过后我就会去提亲,大约在八月的时候完婚吧。」福康安抛下了一个惊雷。
善保的脸色有些微变,很快却收敛了起来,只是袖中的手握得关节发白才泄漏了他心底的不平静,「哦?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之前没有一点风声?」突然得让人措手不及啊!
「其实我出任吉林将军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陕甘总督明山之女阿颜觉罗氏,很直爽的一个姑娘,我见过几次,感觉还行,阿玛额娘父亲也都觉得不错,反正怎么都要成亲,挑个顺眼的总归是好的。」
善保的大脑快速转动,感谢他的过目不忘,也感谢他曾经做过正蓝旗的副都统,而总督明山正好就是正蓝旗人,不一会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阿颜觉罗氏祖宗三代的资料……唉,倒的确是配得上他的贵女。
「那就先恭喜你了,到时候我定会准备一份厚礼给你。」他笑得真诚地给他祝福,所有的苦涩全都压在心底最深处。
「先谢啦!你家阿德今年也三岁了吧?不如和我定个娃娃亲怎么样?」
「你也想得太长远了吧?都还没成亲呢,就想着孩子将来了?要是生个男孩呢?」善保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男孩子就做兄弟呗,当然,要是我家孩子看上了你家阿德了,那这个娃娃亲也可以继续成立。」对於男男之间的事情,他自小耳濡目染还真的很开明的。
「谢了,我家阿德要是不愿意我才不舍得。」善保翻了个白眼,但是转念又一想,他拐不跑这人,让下一代完成自己的心愿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嘛。
「我怎么觉得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福康安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毛毛的。
「没什么。」善保温柔一笑,心里却已经盘算要把自家儿子教导成男女通吃,管你福康安将来生男生女都走不出他家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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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正十三年八月,理亲王世子福康安大婚。
嘉正十五年五月,福康安喜获嫡长女,善保让长子丰绅殷德每天到理亲王府报道,直到昌和四年年抱得美人归,一直风雨无阻。
嘉正二十一年四月,理亲王永翊薨,享年七十岁,谥「恪」。
「你真的要走?」福康安问道。
他的面前站着章佳.曦和,脸上惯常挂着的轻佻微笑已经消失,眉宇间是慢慢的疲惫,也是,永翊的葬礼是由他亲自打点的,忙活了将近半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他毕竟也不年轻了,憔悴得彷佛瞬间老了好几岁。
「章佳.曦和是因为他而存在的,他现在不在了,我还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了。不是有个成语叫做落叶归根么?这里终归不是我生长的地方。」曦和……不,现在该叫路西法了,他低头抚着一块晶莹无暇的玉佩,那是二十年前永翊送给他的,他还记得当时那人很别扭但是眼神却明亮无比地和他说『本王……好像……那什么你了』。
与君相伴三十载,足够了。
福康安自然也看到他手上的玉佩,路西法可能不知道,这块玉佩是他家阿玛出生的时候兴平帝赐下的,用最上等的和田玉雕刻而成,体如凝脂、质地温润,他的额娘也有一块,一直是阿玛的心爱之物,从不离身,他小的时候还曾经哭闹耍赖讨要过,却终不可得,然而十三岁的时候却发现到了章佳.曦和的手上,怎能叫他不生气,也就更讨厌这人了。
但是现在,听了这含着淡淡忧伤的话,他突然又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
「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
「我只是不想在继续触景伤情罢了。」
「那……祝你一路顺风。」福康安道,然后表情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叫了他一声,「Dad。」
他和阿玛的关系,当得他这一声叫唤了。
路西法一怔,旋即笑了起来,「瑶林,你这个别扭的样子和翊翊真的好像。」
啊!这家伙果然还是这样讨厌了!!
四月二十日,路西法乘船离开了生活了三十年的大清帝国,他唯一带走的就是三十年来他不时帮永翊画的画,一共两大箱,还有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十年后,路西法.霍克男爵在纽卡斯尔的家中病逝,他一生未娶无子嗣也无任何血缘上有关系的亲戚,因他与已故的第三代纽卡斯尔安德莱姆公爵加百列.佩勒姆-克林顿是至交好友,便由加百列.佩勒姆-克林顿之子代为整理遗物和处理后事。
在他的遗物中整理出大量的油画,无一例外都是一个美艳无比的东方男子,并且发现了一本厚厚的日记,经整理后,在19世纪初成书出版,名为《我与爱人的三十年》,而那些画作也在伦敦开了一个画展,轰动了一时。
然而,此事辗转传回大清,引起当时年约六十的理亲王的不满,最后演变成不得不打了一场跨国官司,结果是书籍不得再出版,路西法.霍克男爵的所有遗产中与画中男子有关的物件全部归还理亲王,其中自然包括那些画、玉佩和日记本。
这场官司还被写入世界法律史,成为遗产法里很典型的一个案例。
直到1个世纪以后,那本《我与爱人的三十年》才被理亲王的第七代子孙重新整理,由J江书局出版。
至於画像,不好意思,皇家私人物品,恕不展览!
作者有话要说:钮钴禄.善保,后改名和珅,字致斋。
善保和福康安……我有点想写诶……大家想看不?
很多人还是惦记着穿过来的胤祉,相信我,答案很快会揭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