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而在
虽然从一开始,福康安对钮钴禄.善保就存在了偏见(因为那张脸),不过相处下来却发现这家伙的确是个人才,管理、理财的一把好手,他真的只需要把营制、兵械和操演训练处理好就行,其他一概不用操心。
还有这家伙实在是一个会看人脸色,极善经营人际关系的人,不但在侍卫之间人缘极好,要知道在宫里当差的侍卫几乎都是满蒙勳贵子弟,自有份高傲在,但是他不止一次看见好几家的世子贝勒休沐的时候来找他,而且敦郡王家和他同辈的绵怿贝勒是出了名的毒舌冷脸大面瘫,居然对他都有温言相对的时候,这份能耐还真是让人很佩服。
总的来说,即使福康安一开始存了偏见,但是相处下来对於善保也当真讨厌不起来,更别说他有一个很对他胃口的弟弟和琳——连续两年军中大比的魁首,性子耿直,典型的武将性格。两人的关系自然好了起来。
「世子爷,副都统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正在研究操演方式的福康安听见下人的禀告,头也没抬地道。
不一会,善保就走了进来,正要行礼就被他抬手阻止。
「在王府里没那么多虚礼,找我什么事?」他抬头看向他,难得发现这位总是笑得温和,很会利用自己姣好面容的人脸色有些不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刚皇上召我过去……授我户部侍郎,并调镶蓝旗满洲副都统。」善保直直看着福康安,眼神晦暗不明。
「这样很好啊,恭喜高昇。」福康安笑着道。
「瑶林!」善保声音稍微提高了点,「皇上说,调镶蓝旗满洲副都统是你的意思。为什么?是因为我做错……做得不够好吗?」
「没有啊,你想多了。」福康安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的镶蓝旗满洲都统是雍郡王家的永□(同『求』音)贝勒,兼理户部,我看你在户籍财经一类有长材,只做个副都统是埋没你了,现在把你调到永□贝勒手下,让他指点一二於你将来仕途也是有大益处。」
听了他的解释,善保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下来,「那……谁接替我的位置?」
「还不知道,不过和我也没关系了,因为很快我就会出任吉林将军,没个两年应该是不会回京了。」
「你不是才从海军那回京吗?怎么又走了?」善保皱眉,眼中有些不舍。
「就是因为在海军那呆了三年,我才想到陆军里呆上几年,本来是去青海戍边的,但是被直郡王家的绵恒哥哥给抢了,欺负人嘛!」福康安拉长了脸,很是孩子气地道。
善保勾起了嘴角,这人真的有二十吗?整一个小孩子的脾气,不过也看得出来是从小在爱中长大的孩子,不曾感觉到匮乏。
「致斋,你给我好好干,你可是我推荐给永□伯父的,你要是丢我的脸我就揍你!」福康安握拳在他面前挥了挥,威胁道。
善保闻言笑弯了眉目,衬得那张脸更是俊美无比,看着他的眼神有着不自知的如水温柔:「奴才遵命,定不让世子爷失望。」
福康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非常自然地搭上他的肩然后把人往门外带:「既然你高昇,自然要请吃饭啊。」
「世子爷,奴才手头拮据,你高抬贵手啊!」善保故意皱着脸,可怜兮兮地道。
福康安立刻咧着一口白牙,笑得无比灿烂地摇了摇头,明显一副吃定他的模样,还故意收紧了手臂非常得意地在他耳边道:「致斋,爷今天就要吃穷你!」
善保因为这过於靠近暧昧的姿势而微不可闻地僵硬了一下,不过粗神经的福康安完全留意不到,自顾自勾着人走。
两人勾肩搭背刚走出了院子,就和永翊迎面遇到。
「阿玛!」福康安满脸惊喜,放开善保,刚想上前就看见自己阿玛身后非常碍眼的黑发紫眸的某人,立刻瞪了一眼,某人只是不疼不痒地笑得妖娆。
「奴才参见理亲王。」在养心殿当过差的善保自然是见过永翊的,但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却是第一次。
「起来吧。」把人叫起,永翊好奇的看着他,他的瑶林看着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能入他眼得他亲近的人却并不多,刚刚他远远的就看见两人勾肩搭背的走着,心里就已经奇怪,便故意走到这边来,想看个究竟。
「阿玛,这是钮钴禄.善保,我之前给你提过的。」福康安连忙介绍道。
「瑶林对你很是赞赏,本王这些日子对你的名字倒是耳熟能详了。」
「世子爷谬赞,奴才不过谨记虚心二字,尽了本分罢了。」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倒是不错。永翊在心里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福康安,「要出门?」
「嗯,您有事情找我?」
「不是什么大事,你不久后出任吉林将军,阿玛自然是有话要教诲於你的。回府后到我书房一趟吧。」
「孩儿记着了。」
永翊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直到腰间被人缠上他才回过神来,没好气的扭头瞪了路西法……呃,现在叫曦和的家伙一眼,「光天化日,别动手动脚的。」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还是喜欢这样粘人。
「你看上那个小青年了?」曦和睁着一双紫眸,眼神哀怨地控诉道,「翊,你不能因为我老了就不要我了,那个小青年看起来是很美味,但是他那种青涩可口的是不能和我这种成熟美味的媲美的!」
永翊黑线,他就知道不应该让这家伙和楼清和交好,这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伸手狠狠的掐着他腰间的软肉拧了一圈,看到他龇牙咧嘴的模样才满意地松开手,然后挑起起他的下巴,勾唇道:「你不是一向自信得很吗?今天怎么突然有危机感了?」
「因为最近突然觉得岁月不饶人了,你看,我眼角的皱纹又深了。」抬手指着自己的眼角,曦和凑近他感概道。
永翊低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后,推开他慢悠悠地向书房走去,不急不缓的声音传到了曦和的耳朵里,再入了心。
「不是都用了你十几年了吗?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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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正十三年,隆冬。
京城刚下了一场大雪,满眼都是无暇的白,善保穿着厚重的狐裘站在城门口,不断张望,眼底有着期盼,俊美的脸冻得有些发白他却并不在意,直到远处传来马蹄声,他忍不住漾出一抹笑,美艳不可方物。
「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大冬天的。」枣红色的骏马稳稳停在善保的面前,马背上一身铠甲的男子摘下头盔,不是离京两年的福康安还能是谁?
利索地下了马,用力的给了善保一个拥抱,倒是惹得他的耳朵红了红,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轻声道:「欢迎回来。」
「让你这户部尚书来接我,还真是让人觉得荣幸。」福康安笑得堪比朝阳,语气稔熟,并不因为两年的不见而分生了。
「你这话可折杀奴才了,您将来可是会承爵的,奴才自然该和您好好交好才是。」善保笑笑,开着玩笑,眼神很是温柔。
这两年他真的可谓平步青云,陞迁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眼红,这其中固然有他自己的能力在,但是当初福康安把他调到永□贝勒手下却可以算是他人生的转折点,要不是有永□贝勒的极力推荐,这因为前任告老而空出来的尚书之位还真轮不到他,毕竟他也不过二十六岁,太年轻了些。
「就你这张嘴,也不知道能说死多少人。这天够冷的,咱还是回去在聊吧。」
「好的。」
闹市中是不能策马的,所以福康安就上了善保的马车。
「你这小子就是会享受,可别是贪污受贿得来的。」坐在舒适温暖的马车里,福康安接过茶碗,很是口末遮拦地道。
善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记住吃人嘴短么?我要真敢贪污受贿,你就敢把我皮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福建那边还有些产业,既然有这资本我干嘛要亏待自己?」
「我这不就是说说嘛,我就不信你年纪轻轻就做了户部尚书,没有眼红的不乱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