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案后,他威胁孩子,如果敢把事情说出去就杀了她和她的全家。孩子非常害怕,只字不敢对家人讲。
第一次作案让孙广民从孩子身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十年间,他屡次强-奸少女,却从没被告发过,这让他的胆子越来越大,行爲也越来越猖狂。直到他强-奸曹家大娃曹小妹整整一年后,被曹小妹的母亲发现,报了警,才终结了孙广民奸-性虐待少女的罪恶行径。
只是,这段罪恶的终结,却开启了另一段更爲丑恶的人生。在监狱的那段时光,可以说是孙广民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监狱里只有男人,发泄生理需求的通道由女人变成了男人,而长相俊秀的男人是首选。孙广民就是那个“有幸”长得漂亮的男人。孙广民虽然灵魂丑恶,但他长相清秀,身材瘦小,又生的肤白皮嫩,非常招惹监狱里那些饥渴的罪犯。以至于,在监狱的五年里,他被男人猥亵或鸡-奸成了家常便饭。
正是监狱这段时光,让他对同性産生了憎恶。出狱后,他知道回到J村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背井离乡,来到北京打工。他无依无靠,又没有一技之长,工作多年一事无成。生存的压力将他的思想变得更加极端,多年来,他几次想杀了那些他看不顺眼或者十分痛恨的男人,以此来报复社会,却因爲恐惧成年男性均以失败告终。
孙广民工作、生活、精神方方面面都深受挫败,这种情况下,他极度需要有人认同自己,或者说向自己屈服。孙广民惧怕成年男子,报复的对象再度转回了小孩子身上。从强-奸演变成奸-杀的第一起案子的牺牲者就是儿童失踪案的第一个被害人郑丽娟。如叶非分析,郑丽娟的确是个“机遇型”。导火索就是与车间主任钱坤之间的矛盾,勒索钱坤老婆不成,反被打伤进了医院,还丢掉了工作。痛苦与愤怒将孙广民的兽性激发出来,某一日,他机缘巧合下遇到了郑丽娟,将其哄骗回家,实施了性侵害。
可事后他发现完全找不到当年的感觉,未免郑丽娟告发自己,性格已经完全扭曲的孙广民毫不犹豫的将其杀害,并放入水缸,用盐水和了水泥,将屍体封死在缸里。
接着他开始寻找适合自己的猎物,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少年身上。同爲男性,可以满足他报复男性的心理需求。男童的软弱无助可以影射监狱中的他,而现在的他与之换位,成了施虐者。这种心理机制,在心理学上说是“向强者认同”。
心理学上认爲:当一个人受到强者压制,由于自身无法摆脱困境,经过心理过滤反馈,反而将这种强者必然压制弱者的行爲合理化,所以当他们心理深受重创,几近崩溃的时候,就会选择去伤害弱者,而不是反抗强者。
很明显,孙广民这一次从少年身上找回了自己失去的一切,他就将这种快感和需求放大化,接二连三的强-奸虐杀少年。
“你之前提到的那个曹静,就是18年前被孙广民强-奸的曹小妹吗?”叶非讲到这里,嗓子有些干哑,柏明语就递了杯水给叶非,然后问道。
叶非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
柏明语紧接着又问:“曹静有个儿子,10岁,曹静杀死孙广民的原因,并不只是爲自己报仇,而是爲了她儿子吧?”
尽管知道柏明语很厉害,听到他的分析叶非还是有点惊讶。当时即使曹静亲口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时候,他都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这还没详细说明,柏明语就已经猜到了结果了。
“你说的没错。”叶非说,“孙广民在肖然所在的桥架厂工作,曾经见到过曹静几次,但曹静已经不是当年12岁的女孩了,孙广民根本就认不出来她。可曹静却一辈子也忘不了孙广民的长相,即使他变老了,谢了顶。
曹静起初并不想报复孙广民,更多的是对他的惧怕,怕孙广民认出自己,毁了如今来之不易的生活。所以她竭力避免跟孙广民有所接触,也曾想过让肖然把孙广民开除,但她又怕肖然怀疑,就一直没提起这件事。有一次她带着儿子来工厂找肖然,只一会没注意孩子就不见了人影。她到处寻找,在厂子后边撞到了正在对儿子猥亵的孙广民。
曹静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与孙广民扭打起来,过程中,通过曹静骂他的内容,孙广民认出了曹静。这个孙广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脑子还算灵活,他立即变被动爲主动,对曹静进行要挟。声称如果不把孩子给他用,他就把曹静被他强-奸了一年的事情告诉她老公。”
叶非停了一下,想看看柏明语的反应。也许是自己讲故事的能力太差,柏明语表情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其实叶非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孙广民从小到大的经历,曹静杀死孙广民的动机都令人唏嘘。这样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重新站起来,开始新的人生,本应该可以拥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一份来之不易的恋情,却要再次面临人生的痛苦抉择,爲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犯下了不可挽回的罪行。实在让叶非觉得惋惜,遗憾。这种事叶非见得不少,但经验丰富不代表一定会铁石心肠,人心都是肉长的,每次遇到这类的案子,就算是叶非也难免会心烦意乱。
见叶非突然停了下来,柏明语问:“怎么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推得出来吧?”叶非有点不想说了。
“我想听你说。”
柏明语专注的眼神让叶非的心跳突然快了几拍。他避开了视线,看着水杯的边缘,不由自主的说:“可想而知,曹静非常愤怒,但又拿孙广民没辙,她的确很怕孙广民把当年的事情告诉肖然,于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骗孙广民说她会考虑考虑。我相信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被一个强-奸犯惦记,更何况这个恶魔还曾经玷污过她。当她说到这里,我就完全明白了她杀害孙广民的动机,也许对她来说,只有杀掉他,才是终止这场噩梦的最佳方式。她还说,当晚被孙广民约去他家的时候,看到比地狱还可怕的房间,她更加坚定了杀死孙广民的念头。她杀死孙广民后,打算把孙广民的罪恶公之于众,之所以选择了砌在水泥里的郑丽娟,是因爲她觉得郑丽娟就像当年的自己,她想放她自由。抛屍在闹市,是想让更多人看到孙广民的罪行。让警察能以最快的速度破案,让死去的孩子们的亡魂能早一点解脱。”
“穿着BOSS外套只是怕别人认出她来,她乔装成男人的打扮,还穿了男人的皮鞋。而这些都是她老公的,对吗?”柏明语插嘴道。
叶非赞许的点点头,“嗯,案发那天晚上,曹静以爲肖然睡着了,偷偷的穿着大衣离开家,到深夜才回来。却不知道肖然最近已经对曹静的反常行爲起疑,以爲她背着自己和别人好上了,一度非常难过。但当他得知曹静有杀人嫌疑的时候,他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保护爱人,替她承担罪责。只是……我没能让他如愿。”
“虽然有点残忍,但这就是法律。”柏明语淡淡的说,表情看上去不如口吻那样认同,带着那么点嘲讽的意味。
叶非叹气,“是啊,不过曹静也不会让他如愿的,那个女人,不一般。”
柏明语注意到提起曹静的时候叶非的神色有点消沉,忙转移了话题,“红皮鞋是曹静的吧?”
“是的,那双鞋是她母亲去城里打工之前买给她的,那是她梦寐以求的红皮鞋,结果红皮鞋带给她的记忆没有美好,只有无尽的痛苦,她把鞋子扔在孙广民家里的意义在于,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救赎。只是她没舍得将一双鞋都扔掉,毕竟那是她母亲买给她的,母亲已经过世,她想留下一些属于母亲的记忆,所以我们才能在她家里找到另一只鞋。鞋上的血迹确认是曹静的,18年前被孙广民侵害时留下的血迹。”
“孙广民死了,曹静真能解脱吗?”柏明语问。
“也许吧,被警车带走的时候,她显得很平静。至少她保护了自己的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她老公呢?”
“她老公?”
“你不觉得有点可怜吗?”
“呃……是啊。”
柏明语没有继续说话,他一只手揉搓腕间的佛珠,半垂着眼睑,陷入了思考。叶非趁机盯着他看,不由自主的想把对方的一切细节都牢记在心。柏明语缓缓呼出一口气说,“故事很精彩,跟我推断的稍微有点出入,失策,凶手竟然是个女的,哎……”他顿了顿,问:“孙广民一共杀害了7个孩子对吗?”
叶非“啊”了一声,稍微有点跟不上柏明语的思路。他看着柏明语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白色的蜡烛点燃,然后又抽出8张黄纸,招呼他过去。
叶非起身走了过去,柏明语将黄纸分给他四张。
叶非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柏明语点燃了纸张,表情变得郑重。
“祭奠逝去的亡魂。”他看了一眼叶非,“非哥,是你让他们解脱了,这是好事,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叶非盯着柏明语认真的侧脸,抿紧了嘴,没再说什么,跟着点燃了手里的黄纸。
不知道是因爲这个封建仪式还是柏明语的话起了作用,总之,纸张化爲灰烬那一刻,叶非心中那化不开的郁结竟然逐渐散开,一身轻松。
叶非看着柏明语的侧脸问道:“不是7个孩子吗?爲什么烧8张纸?”
柏明语说:“不是还有孙广民吗?”
叶非问:“爲什么给他烧纸?”
柏明语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受害者。”
叶非深深的看着柏明语,朝他温和一笑,“有时候觉得你真不像17岁。”
柏明语挑了下浓黑的眉毛,“17岁该什么样?”
叶非想了想,学着柏明语的口气说,“反正不是你这样。”
嘁,没劲!柏明语有些无聊的歪了一下嘴。
叶非离开柏明语家已经将近午夜,临上车前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他:“最近忙不忙?”
“还行,有事儿?”
柏明语眼珠在夜幕下黑亮黑亮,看着让人心直突突。
叶非犹豫了一下,别说他们不算太熟,就算是好朋友,跟人提这样的要求也有点过分。但叶非考虑再三,爲了他弟弟,还有自己对柏明语那点莫名其妙的私心,他还是厚着脸皮开了口,“上次不是跟你说我有个弟弟吗,报了军医大。”
柏明语一只手搭在车门上看着他,“啊,记得。”注意到叶非无意识的摸了下后脖颈,指尖滑到领口轻扯了一下。这个小动作证明他此刻非常紧张,他在紧张什么呢?
叶非微笑着说:“这不快开学了吗,我弟弟想笨鸟先飞,提前了解一下医学课程。我就认识你一个学医的,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帮帮他。你要没时间就算了,推荐几本书也行,我回去转告他。”
柏明语皱了下眉毛,“这样啊,我还真挺忙的……”
听他这样说,叶非心里还真有点不得劲,心说你个小屁孩怎么比我还忙啊?
“没事,那推荐几本书给他吧。”叶非退而求其次。
叶非嘴角垮了,眉眼也暗淡下来,说明他很失落。柏明语心说,我又没说不去,你失落个什么劲儿啊?
他做出了认真思考的表情,“要不这样吧,我每天抽出一小时的时间过去一趟,离开学还有一周,能帮点是点,您别嫌少就行。”
叶非没想到他能这么痛快的答应,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哪的话啊,你肯帮忙我就很高兴了,怎么会嫌少呢?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啊!”
柏明语看着叶非那张兴奋过头的脸,冲他微微一笑,“好,说定了。”
“那明天你就过来吗?我开车来接你。”
“不用了,我时间和位置都不固定。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去之前我会给你打电话确认的。”
“哎!那好,我回去传你地址。”说着叶非发动了车子,笑着说,“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柏明语回他。
叶非把车子开了出去,从后视镜里看着柏明语,直到拐弯前,柏明语一直站在巷口目送他。
这小伙,真特么招人稀罕!要是能有这么个伴儿,哪怕是出柜,他也愿意。叶非激动的想。
只是,他年纪太小了。还是个直男。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低骂:“叶非,你就一傻缺,瞎寻思啥呢!”
想法虽然龌龊,但他不是圣人,真尼玛控制不住Y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