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小白疗伤
血液、指纹比对,DNA检测,都与曹静吻合。
曹静没有抵抗,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整个故事跟叶非推断也基本吻合。唯一的意外就是曹静杀害孙广民的动机。(下边会提到。)
当刑警,每天都要与这样的故事打交道,叶非也习惯了,这次却不知怎么,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来。
他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或者找个人好好聊聊天,翻动手机时,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可以谈心喝酒的密友都没有。
正发愣的时候,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他点开看了看,表情有点僵。
——警察哥哥,很久没一起玩了,你一点也不想我吗?我可是天天惦记着你呢!说真的,你技术真好,我做梦都想……
叶非都没往下看,赶紧把短信删了。惹上这个男生,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叶非生在一个严谨的家庭,思想相对保守,不太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所以一直没找固定的伴儿,或者说,一直也没碰到个合适的。
叶非看着随和,实际上毛病不少,他有洁癖,生理和精神都有。他也挺挑,跟谁都能处好,但跟谁都不交心。也许是成长环境的关系,叶非骨子里着实有点傲。可男人嘛,总得有个生理需求,叶非偶尔在陌生的环境里,也会跟看对眼的男人玩玩一夜情什么的。不过他有自己的原则,行事也比较谨慎,爲了避免麻烦,他从来不去碰性格和心智不成熟的男人。可有天晚上,叶非因爲遇到了点不舒心的事,多喝了几杯,再加上他也憋得挺久了,一时间没把持住,稀里糊涂的就跟那个小男生开了房。
小男生叫方友宝,只有19岁,长相气质还有性格都很讨他喜欢,小嘴挺甜,人也主动,叶非一时没经受住诱惑,把原则丢到了脑后。
结果没想到方友宝是第一次。
那一天他才知道,原来女人有处女情结,男人竟然也有处男情结。方友宝认准了自己是他第一个男人,非要跟他好。叶非当时真是吓坏了,把对方约出来,好说歹说才把事情跟对方掰扯明白了。
本以爲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谁知道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老隔三差五的发一些十分露骨的短信给他,用词的色情程度愣是让他这个奔三的大老爷们臊得牙根疼,浑身颤。
“这可咋整……”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叶非耷拉着脑袋,摆弄手机,视线不自禁的落到柏明语的寻呼号码上。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静下来就想起柏明语。叶非从没见过这么带劲的小伙子,不管外表、性格,还是头脑,都让叶非觉得新鲜,稀罕得不行。不过叶非可真没多想,就是挺欣赏他的,毕竟人家还未成年,自己又大了他一轮,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叶非思来想去,决定联系一下他,毕竟跟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目前看,也就柏明语一个。
叶非打给了传呼台,留言给他。
——我是叶非,有时间吗?答应过请你吃大餐的,现在案子破了,我来兑现承诺了。
等待回复的时间有点难熬,叶非攥着手机来回在办公大厅里溜达,警员都好奇的看着叶非,谁也没见过他有闲下来的时候,“无所事事”这个词从来跟叶非不搭边。
大概过了十分锺左右,本来已经放弃的叶非突然接到了柏明语的电话。他说今天冯桂枝家的老大过生日,晚上要一起庆祝一下,叶非如果愿意可以过来玩。
叶非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还跑了趟西单商场,买了块手表,让人做了精致的包装。开车赶往灵境胡同的路上,叶非的心情说不出的雀跃,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礼物,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
叶非穿过鸡肠子一样的胡同,来到了柏明语家的四合院,敲响了大门,里边传来了柏明语的声音。
柏明语拉开大门,见叶非手里拿着一个礼品盒,觉得画面特别好笑,他嗤笑了一声,“这是什么啊?”
“送孩子的。”叶非也觉得自己拿着这样的东西有点别扭,赶紧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送我的?!谢谢叔叔!”老大高兴的跳了起来,然后叫道:“叔叔比小白有钱,比小白大方!小白只送了我一个他自己雕的木头!可土了!”
“你懂个屁!送手工的东西才珍贵!”柏明语扒拉了下老大的脑袋,不知好歹的兔崽子!“不乐意要就还给我,别白费我的一番心思!”
叶非问:“雕的什么?”
老大瞪了一眼柏明语,从兜里掏出来给叶非看,“丑不?”
那是一个金刚葫芦娃,明显是敷衍了事的雕工,跟柏明语的水平相去甚远。叶非忍住笑说,“还行,挺好看的,这东西的价值可不在表面上,这是桃木的,有辟邪的作用。”
老大连忙抢了过来,两眼发亮,“辟邪?真的假的?”
叶非肯定的点点头。
老大很相信警察叔叔的话,立即高兴了,“哈哈,太好了,我有辟邪法宝了!邪魔退散!”说完,老大围着院子转悠起来,一群小崽子也跟着跑,都想摸摸辟邪法宝。
柏明语好奇的看着叶非,“非哥,原来你也有当父亲的潜质啊。”
“是吗?”叶非呵呵笑了笑,心里还挺美。
“我之前一直以爲你只有当妈的潜质呢。”
“……”
柏明语坏笑两声,转身进了厨房。
“臭小子……”叶非看着他的背影,窘笑着嘟囔了一句。
叶非在洗手池洗了手,也跟着去了厨房,打算帮着忙活忙活。
“有我能帮忙的吗?”叶非站在门口看着忙碌的两人,有些局促。
“不用不用,瞧你穿这身金贵的衣服,别弄脏了!你去跟孩子们玩吧,饭很快就好了。”冯桂枝笑着说。
“来帮我削土豆皮。”柏明语却没客气,叫叶非过来帮忙。
“啊,好的。”叶非挽起袖子,学着柏明语,坐在小马紮上,在大洗衣盆里拿起一个土豆,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柏明语递给他一把菜刀,“用这个。”
“菜刀?没削皮器吗?”叶非问。
“你小时候有削皮器吗?那时候都用这个。菜刀用好了,比削皮器好使。”柏明语低着头削土豆,手中的菜刀飞速的晃动着,在他手里,似乎菜刀真的比削皮器好使。
叶非从来没下过厨房,连个蛋炒饭都没做过,更别说削皮切菜了。他对柏明语的话信以爲真,拿着菜刀笔画了两下,盆里削干净的土豆上瞬间出现了两滴殷红。
“我靠!你是削土豆还是剁手啊?”柏明语瞪着叶非的手指,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笨到削个土豆能削到手,连冯桂枝家那几个兔崽子都没这么笨。而这人还是个刑警队张,还是个快三十的爷们。
“哎呀!都流血了!小白,你快帮叶队长处理一下伤口,别让他进来了,这里有咱俩就够了。”冯桂枝说。
这潜台词叶非听得出来,自己就是一个添乱的。
柏明语夺过叶非手里的菜刀往盆里一扔,“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叶非有点窘,连忙解释了两句,“哎,家里都是用削皮器的,冷不丁用菜刀不太习惯。”
柏明语哼笑一声,没搭理叶非,径直走到他的房间。叶非看着柏明语的后脑勺,顿时觉得脸有点烧得慌,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柏明语拿出保健箱,拾起叶非的手看了看,问他,“手背怎么弄成这样?跟人打架了?”
这问的什么话啊?他这么大人了,还学半大孩子打架?叶非哭笑不得的说,“哪儿啊,我是那么暴力的人吗?”
“怎么弄的?”柏明语帮叶非的手指消了毒,用纱布包好,手法娴熟细致。
“哦,没什么,不小心磕的。呵呵,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享受着柏明语悉心的服务,叶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磕的?忽悠小孩呢?柏明语擡眼看了看叶非,没戳破他的谎言,“小事儿,你跟孩子们一起等着吃饭好了。”
柏明语今天说话的口吻,让叶非怎么听怎么别扭。他尴尬的笑了两声:“好,我帮冯大姐看着孩子。”
柏明语扫了一眼叶非,跟他对视了一两秒,紧接着鼻子里发出了哧的一声,“行了,弄好了,等着吃饭吧。”整理好保健箱,离开了房间。
叶非看着门框,心想,自己刚才的行爲是不是有点二啊?他怎么感觉柏明语好像读懂他的心思了呢?叶非略显纠结的看着包紮好的手指,突然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吃饭的时候孩子们都争抢着让叶非讲警察抓坏蛋的故事,让叶非总算是挽回了一些顔面。谈起他擅长的事情,叶非会变得健谈,丰富的经验及对破案的独到见解,让他显得干练又富于魅力,柏明语也不禁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认真听着叶非讲述破案经历,有些挪不开视线。
饭后,两人在柏明语的房间里吃着水果,聊起了孙广民虐童案。这本来是叶非今天找柏明语的真正目的,结果到最后要不是柏明语问起案子的进展情况,他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孙广民从最初的强-奸、虐待女童,最终走上强-奸虐杀男童并不是毫无缘由的,这跟他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一些事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于斌和姚洁从J村带回了调查资料。一个恶魔的成长史,就这样被浓墨重彩的勾勒出来,成爲刑警今后处理此类案件的珍贵参考资料。
故事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孙广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这只是好听的说法,其实那个年代并没有什么离不离的概念。说白了就是母亲跟邻村的一个小她十几岁的男人跑了。从此以后,就是父亲一个人带他过日子,60年代,母亲行爲被视爲“搞破鞋”,孙广民也一直顶着破鞋的儿子这个光环过日子。
孙广民的父亲好吃懒做,嗜酒成性,动不动就打老婆,后来老婆被打跑了,他就拿儿子撒气。可以说,从孙广民出生那天起,一直到青春期发育阶段,他就是在一个畸形的家庭环境下长大。13岁那年,放学经过一个野地,亲眼目睹父亲把村里的一个女教员强-奸了,女教员说要高发他,他爸怕了,就把女教员给勒死了。
父亲看到儿子,没说什么,还让儿子帮忙挖坑,把屍体掩埋起来。
父亲做了坏事,却没有得到法律的制裁,这种扭曲的认知,在孙广民心里播下了第一颗罪恶的种子。
青春期,一个本应该是这一生里最美好的阶段,对孙广民来说却是一场噩梦。女孩们讨厌他,男孩们欺负他,老师体罚他,父亲虐待他,他没有一天不活在地狱里。
那时他最渴望的就是长大,像老师一样,像父亲一样,可以打孩子,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哭爹喊娘。让他们再也不能瞧不起自己,不敢欺负自己,他要看到他们向自己下跪求饶。
青春期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阶段,如果没有好的成长环境和健康的生理与心理教育,很容易造就出扭曲的人格。孙广民就是一个真实的例子。
但孙广民第一次作案,实属偶然。16岁那年,孙广民的父亲病逝,他爲了照顾家里食杂店的生意,辍了学。其实就算上学他也考不上,全班最后几名,从没考及格过,不上学正合他意。也就是那一年,孙广民路过邻居家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一个10岁大的女孩,孙广民见女孩长得眉清目秀,模样讨喜,就想跟女孩套套近乎,逗她玩玩,可小女孩脾气异常暴躁,对孙广民又骂又打,又掐又咬,还往他身上吐痰。孙广民积压了十几年的暴虐因子一瞬间就被女孩激发了出来,趁四下无人,孙广民捂住孩子的嘴,一把将她抱起,一路跑回了家。
在这种境地下,女孩顿时没了之前的气势,那惊恐受惊的模样让孙广民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喜欢看到少女无助的表情,撕烂她们的衣服,贯穿她们的身体,用各种方法蹂躏她们,玩弄她们,听着她们一声声呻-吟与求饶,让孙广民觉得自己就像主宰万物的神明。在孩子们面前,自己简直无所不能。这让他无比兴奋,异常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