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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番外:直到相思了无益(下)

暮婵简直要疯了,因为沈琤从最开始一个月歇她那儿一次,变成半个月一次,最后基本上除了月信外天天在,如今更变本加厉,每晚上都来,她身上不方便,他宁可干坐着看她,就是赖着不走。

比如现在,明明是除夕之夜,他却哪都不去,就跟她消磨时间。

她自然认为这是变着法的折磨他,咬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府邸,你管我?」他白了她一眼,躺在床上看一本诗集,大有今夜就如此过的意思。

她沉默片刻,面无表情的道:「其实我每天都向上苍祈求,希望你死掉……」她故意说些惹他生气的话,希望他暴跳如雷,大吵一架再不回头。

「是么,每天都祈祷?可别累坏了我娘子。」他眼睛都不抬一下,几番唇枪舌战下来,他自认为已经练到了一定的包容境界。

「哼,你累死了,我也不会死,我一定会看到你的死相,看你被碎屍万段。」

他便将书往脸上一盖,笑道:「是啊,可累死我了,幸好你来月事了,否则今晚上又要腰酸背疼了。」

她咬唇,实在无法忍受他了,命丫鬟给自己穿外袍便要出去。

沈琤哪里能让她走:「你去哪儿?」

「去前院看放烟花。」

「我也去。」

暮婵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他,他脑子里似乎就没「不好意思」四个字,什么事都能说得理直气壮:「你跟我干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想跟着你了。不过你比烟花好看,你若是不去,你留下来,我看你也行。」

她直皱眉摇头,打定主意要走,沈琤怕她冻着,里三层给她穿好冬衣,又罩了白狐裘,塞了暖手炉,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当心脚下滑。」

「你别牵着我的手!」她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这么亲密,但奈何沈琤牵的紧,她甩不开,待快走到前院,她改变主意了:「我要去湖边转转。」

「都冻上了,再说黑灯瞎火的。」

「我乐意。」

「行行行,走走走。」他握着她的手,往人迹稀少的湖边走去,忽然觉得这么握着她的手漫步像是真正的夫妻,不禁轻笑了一声。

暮婵很容易便猜到他的心思,不给他留半点余地:「有什么好笑的?我心里没你,你握住哪里也没用。」

他憋了一口气,遂即冷笑一声,回敬她:「你又瞎猜了,你身上哪里我没摸过,怎么至於摸个手就笑。」

但心里却悲凉,他的要求在她的抵抗下,越来越少了,以前还奢望她能对自己有点感情,到后来完全不抱期望,只想着她能待在自己身边,到此刻,他甚至沦落到,就这么牵着她的手安安静静的走一段路也好。

他相信他总有一天能磨平她的耐心。

湖水果然冻住了,两人在桥上吹冷风,因为刚才拌了嘴,气氛有些尴尬,从来这个时候都是他先找话题的,这一次也不例外,沈琤叹气,行啊,谁让我脸皮厚呢,就我来吧。

刚要说话,就听她先开口挖苦道:「你这个节度使过的还不如土财主,大过年的院里如此冷清,也没什么乐趣。」

有你就行了啊……想到这里,心里酸的难受,他嘴上逞强道:「我不天天在你身上享乐么。」

气氛变得更僵了,暮婵慨叹:「又是一年……」

「你才嫁进来三年,你以后还要这样度过很多年,不用急着感慨。」

「是啊……或者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也回不去京城了。」

「什么叫或许?是一定出不去!」沈琤说罢,忽然心底一软,语气也不复刚才的强硬:「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想离开我?回京城的话,你又能依靠谁?」

「是啊,都是托你的福。」

又提起这茬事了,他叹道:「我不否认我一开始是喜欢你的容貌,但现在我也说不清了,我喜欢你,不想看你每天都难过。或许也可能有一点愧疚吧,总之,你伤心难过都是因为我,我想让你过好一点。」

她忽然眼睛酸涩,但生生将眼泪压回去,吸了一口气,岔开话题:「好冷,我想回去了。」

「回去急着给我生孩子么?」他笑道。

她抿了下唇,想告诉他真相,他们永远不可能有孩子,但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终究没说出来:「不是,我就是想回去暖和暖和。」这一次,她试着甩了下,扔掉了他的手,扭头就走。

沈琤被冷落了,心情不好:「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保证你那几个丫鬟活不过今年。」

真可悲,只能用丫鬟去威胁她。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她心中什么都不是。

「……我听你的……」她驻足站在原地。

沈琤一听,更气了,为了个破丫鬟就愿意服从自己了:「算了,我不管你了。」松开她的手,自己往回走。走了十几步,停下来回头看她,发现她仍旧站在原地。

暮婵待在原地,这时候,忽然觉得肩上一沉,原来是沈琤折回来从后面抱住了她。他笑着跟她亲昵的贴了下脸:「我还是舍不得你,咱们不吵了,和好吧。」

她心乱如麻,眼睛酸痛,但声音冷淡的道:「咱们什么时候好过?哪有和好一说。」问题太尖锐,将他问住了,见他沉默不语,她不禁叹气:「普天之下一定有比我美貌的女子,你去找她吧。你对她好的话,她一定会回应你,你何必在我这里缘木求鱼?」

「你真这么想?」

「我没什么好的,每天都绷着一张死人脸,之前如此,之后也是如此,永远不可能没有芥蒂的跟你在一起。」暮婵咽了下吐沫,吸了一口气:「别再跟我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了,我真的累了。」

「我不累,我喜欢你。」

「你就是不服输罢了,感情不是战场,不是你的,你打不赢的,别把兵家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行不行?」

「你看你多了解我?真清楚我的脾气。」

她恼了:「你去找别人罢,我这辈子注定要恨你的,我也没什么好的,不值得你这样反覆迁就我!」说完,挣脱他的怀抱,不管不顾的一溜烟跑了。

沈琤追回去,才发现她从里面将门拴上了,他年三十被关在了门外。他脾气也上来了,使劲捶门:「我怎么对你是我的事,你替我操什么心?快开门!」

「滚开!」

他正要破门而入,突然想到了什么,得意的笑道:「你是不是也喜欢上我了?否则这么急吼吼的躲避我做什么,爱上杀父仇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话音刚落,就见门猛地打开,她沉着脸迈出门,气势逼人,沈琤不觉向后退了一步,她面无表情的道:「我只是想让你别来我烦我,你听不懂吗?!还是别自作多情的好,我恶心你到何等程度,你心里没有一点感觉吗?」

沈琤被狠狠的驳了面子,也没心思调笑了,勃然大怒:「那你就自生自灭罢。」说完,拂袖而去。

等他走了,暮婵深深吸了一口气,抹着眼泪道:「……还是这样好。」

沈琤年后收拾收拾便出去打仗了,她彻底清静了,但也因此不时冒出一个可笑的念头,那就是既然他年后要出去打仗,那么也就没必要在年三十给他找不痛快。她猛地摇头,甩走这个可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