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放开那个受 非天夜翔 3486 字 2个月前

「我从前是用剑的。」赵飞鸿道:「师父去世后才改用棍。」

游孟哲没好气道:「哦。」

赵飞鸿:「棍,是天底下少有的阳刚之兵,只退敌,不杀敌。阳极转阴,刚极化柔,你为人乖戾,要时刻谨记亢龙有悔之道。刚猛路子到了尽头,才能化解你的戾气。」

游孟哲:「哦——」

赵飞鸿见游孟哲有气无力,料想心思全不在这上头,便只得收棍道:「今天就到这里,去看书罢。」

游孟哲马上把晾衣杆一扔,蹦躂着跑了。

赵飞鸿摇头苦笑,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偏生游孟哲就这副德行。竹竿也是他特意为游孟哲削制,竹竿柔韧,能以游孟哲真气操控,若认真学,当可循序渐进,学成一代宗师,以练武悟出刚柔并济的门路,正是「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至理。

得怎么想个办法,让游孟哲苦练才行。

游孟哲此刻想的却又是另一件事——赵飞鸿的武功太也霸道,若能把他给双修了,他的体内就能得到赵飞鸿的真气。

而得到了赵飞鸿的真气,就能顺利冲穴!

宇文弘比起赵飞鸿,武功稍差了一点,先双修赵飞鸿,得到他的真气,再与宇文弘双修,就能让宇文弘也有赵飞鸿的真气。

但这么一来,赵飞鸿也得了宇文弘的真气,於是两人又半斤八两了,游孟哲陷入了一片混乱中……不对,跟赵飞鸿双修两次,和跟宇文弘双修十次,效果一样么?

应当不一样才对,理论上跟谁双修得多,那人就得到的多……游孟哲心想,如果自己与赵飞鸿日以继夜地双修,得到大量他的真气,说不定也能和他打个平手。

游孟哲准备开始下手了,但要怎么下手是个难事,赵飞鸿势必不可能躺倒就范随他反复骑。难度在他实行过的计画中乃是历来之最。

游孟哲开始对着赵飞鸿的身材不住比划,心想勒住这里,又扣住那里……赵飞鸿这些日子里着实教了他些许拳脚路子,但游孟哲压根没认真学,自然也就零碎得了个三脚猫功夫,拿这手去对付赵飞鸿,多半不成。

赵飞鸿提着件东西进来,站在门外,游孟哲马上收拾心情,问:「怎么?」

赵飞鸿道:「出去走走。」

游孟哲莫名其妙,见赵飞鸿手上是条围巾,哪来的?隆冬腊月,外头甚冷,游孟哲搓着手过去,赵飞鸿抖开那围巾,让他戴上。

恰好合身,游孟哲逾发奇怪,跟着赵飞鸿出去,午时刚过,外头冷冷清清,没几个人。赵飞鸿在街头停下,马上有人招呼道:「飞鸿,来来,这你小徒弟?」

游孟哲从不叫赵飞鸿作师父,赵飞鸿也不勉强他,接过那男子递来的一个大红灯笼。

「怎么街上都没人了?」游孟哲问。

「今天是年三十,都回家做年夜饭去了。」那男子是本地员外,笑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来,飞鸿帮咱们挂上。整条街都麻烦你了。」

满街的三层店铺正等着挂除夕夜的灯笼,一大堆灯笼摞在当地豪富家门口。

赵飞鸿快跑几步,单手拖着灯笼两步跃上二楼勾檐,朝三楼稳稳一钩。

「好!」游孟哲动容道,随手捡起一个灯笼,身轻如燕,在半空中旋身,挂上另一个,扑剌剌落下。

赵飞鸿一脚踢起灯笼,游孟哲飞身跃起,于高处转身截住,挂上,沿街百姓有不少抬头张望,纷纷拍掌。

赵飞鸿随踢随勾,游孟哲一路飞檐走壁地过去,把整条街的灯笼逐一挂好,那手轻功引得街上行人大声喝彩。

游孟哲落地回来,看到个瞎子,想起张远山,又问:「对了,那哑巴呢。」

赵飞鸿说:「他在京师,年后再带你去看他。」

不到半个时辰,满街灯笼挂完,员外不住口称谢,把一个红封儿塞给游孟哲,赵飞鸿忙谦让,不肯收谢礼。

「彩头彩头。」那员外笑道:「小孩子,领个钱算不得什么,拿着就成。」

游孟哲不知推好还是收好,赵飞鸿道:「既是给你的,便收下,道个彩头。」

游孟哲说了句万事胜意,赵飞鸿又带着游孟哲一路走。

「这围脖你买的?」游孟哲戴着毛茸茸的围脖,只觉十分暖和,还是崭新的。

赵飞鸿点头不语,负手走过长街,街市上早早就收了摊,唯有酒肆和卖年货的卤味店开着,生意还不错。

游孟哲过了这些天,也不怎想跑路了,反正住哪儿都是住,赵飞鸿除却督促太严,为人师表,倒也是个不错的伴儿,闲谈时更熟知天下事。

远至江湖,高到庙堂,赵飞鸿谈到大虞之事向来了若指掌,那些是游孤天很少说的。若不老盯着他练功,平时说说话也不错。

较之留在玉衡山上,当个众星捧月的少主,反而还是呆在赵飞鸿家里更为惬意,也更为自在。

「我来罢。」游孟哲倒了倒红封,倒出两钱银箔,拉着赵飞鸿让他站出来点,凑到阁窗去买肉,回头问:「买多少?」

赵飞鸿莞尔,说:「切二两猪耳朵,拼点羊杂牛肝,再打一斤女儿红,五花腩肉也来点。」

「熏鸡也不错。」游孟哲看得食指大动,口水长流,赵飞鸿道:「够了,留着你买点鞭炮玩罢。」

游孟哲摆手,清汤寡水过了好几个月,连熏鸡带板鸭,猪耳腩肉,买了一大堆,内里给了个食盒,赵飞鸿提着女儿红,游孟哲捧着食盒,笑道:「走罢。」

赵飞鸿看着游孟哲,仿佛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神。

游孟哲:「?」

游孟哲正要回家预备暴饮暴食,赵飞鸿忙道:「不,不回家,跟我来。」

两人一路出集市,市口处摆了七八摊卖鞭炮,焰火的,四处炸来炸去,小孩子们大声叫嚷,买了就在泥地里放,其乐融融。

游孟哲不住躲让,见赵飞鸿与摊贩讨价还价,买了些鞭炮焰火,要到几炷香,摊贩还抓了把散炮给游孟哲,走出硫磺味儿扑鼻的市口,赵飞鸿带着游孟哲下江。

「过完这趟可就回家吃年夜饭喽。」艄公道:「不等人喽,想好。」

赵飞鸿提着酒道:「不妨,待会我们沿芦桥走回来。」

那老艄公眯着眼,点了点头,两人站上渡板,艄公持篙在河边一点,滑向河心。

冬日里,天际灰蒙蒙的阴,两岸群山青翠,河中芦苇丛生,视野开阔,却带着隐隐约约的苍凉,亭县中鞭炮声,笑声渐远去。

艄公端详游孟哲,忽道:「小兄弟,你从前是不是也坐过我这舢板?」

游孟哲茫然道:「没有。」说着看赵飞鸿。

赵飞鸿笑了笑,并不答话。

舢板靠岸,又撑走,赵飞鸿走上高处,山上飞来白色纸钱,打着旋蝴蝶般散向河心,坡顶有个亭,亭里一张石桌,三张石凳,赵飞鸿将酒朝桌上一放,示意在这里吃。

游孟哲站了一会,顿觉心胸豁然开朗,繁华亭县笼着一层喜洋洋的烟雾,收於眼底。

「吃罢。」赵飞鸿分了筷子,两个杯,倒酒。

游孟哲:「怎不在家里吃,跑这处来。」

赵飞鸿说:「当年你娘从东海过来,就来过这里。」

游孟哲幡然醒悟,那艄公多年前载过的,正是俞晴?!

赵飞鸿又漫不经心道:「那年我与远山,晴儿,就在此喝的酒。」

游孟哲心里登时感慨万千,赵飞鸿举杯,二人互碰,游孟哲喝了酒,眼睛微微发红。

「你长得不像你爹。」赵飞鸿道:「不讨人厌。」

游孟哲笑道:「我爹也这么说过。」

赵飞鸿道:「也好,你若长得像你爹,赵某说不得就没给你好脸色看了。」

游孟哲乐了,说:「我像我娘。」

赵飞鸿眯着眼,答道:「七分像,余下三分,也不知像谁。」

游孟哲道:「总之不会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