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放开那个受 非天夜翔 3486 字 2个月前

氐土貉

宇文弘长身而立,左手掌,右手拳,于身前端正一抱拳,灰袍飘飘,双瞳蕴尽冬夜景色。

游孟哲微微眯起眼,心内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仿佛被这两名高手的对阵所触动。

赵飞鸿持棍虚指,一呼一吸间刚猛气势散发开去,庭院内竹叶沙沙而动,双方都没有作声,然而两道身影一错,宇文弘与赵飞鸿已冲上前去,战在一处!

宇文弘身形掠过,犹如一阵卷地的长风,侍卫灰袍荡起,赵飞鸿则身与棍合,漫天棍影,潇洒至极!

宇文弘双手指诀戳,抹,砍,劈,擒,掌影犹如穿花蝴蝶,身形在棍风中穿梭来去,飞身跃起时修长身材在半空中旋转,左手掌刀自右肩至手肘,漂亮地一切!

「好!」赵飞鸿喝彩出声,拖棍后退,宇文弘落地时快步一点,紧接着如影随形追上,右手后发先至。

双掌犹蕴干坤日月,浩瀚星河,一式「太极轮」!

那一刻观战的游孟哲几乎屏住了呼吸。

月夜下宇文弘左掌后翻,右掌前推,一如将万千世界擒於方寸掌间,挥洒方遒,实乃妙到巅峰!

同一刻,赵飞鸿以棍撑地,高大身形飞起,掠过宇文弘头顶,人在半空,反手一棍!

游孟哲霎时心跳漏了一拍。

紧接着宇文弘双掌错开,右掌悍然一拍乌金棍,长身跃起,左手并掌为指,探食中二指,朝横过头顶的赵飞鸿一勾。

那一式「天河摘星」妙到巅峰,直取赵飞鸿胸口要穴,仿佛有无数星云气海在宇文弘深湛双目中打旋,赵飞鸿松手撤棍,双掌一拢,拆却宇文弘堪堪探到自己胸口的一指!

仅仅是一刹那的交锋,两人便即分开,赵飞鸿落地!出脚一踹,乌金棍打着旋飞上半空,探手抓住,正要再发招时,背后风声作响,横里飞来一条凳!

宇文弘瞬间收掌,游孟哲吼道:「吃我一凳!」

「砰」的一声,条凳拦腰打在赵飞鸿背上,断成两截。

赵飞鸿:「……」

宇文弘也不出手,便这么静静站着。

游孟哲看了片刻,偷窥赵飞鸿脸色,本以为他直挺挺站个几秒,会忽然口吐鲜血扑倒下去,然而等了许久,意料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偷袭失败。

游孟哲左右看了看,到院角提起一个瓮,吼道:「给我躺了!」继而抡起那个瓮朝赵飞鸿头上惊天动地的砸去。

赵飞鸿看也不看,伸出一手抓着游孟哲手腕,游孟哲登时被制住,动弹不得。

「宇文弘。」赵飞鸿道:「这些年里,你看游孤天把他教成了什么?」

宇文弘没有说话,赵飞鸿将游孟哲轻轻推到一边,冷冷道:「你与他如父如兄,如师如友,看着晴儿的孩子被玉衡山墨似的染缸弄成这副德行,成了天底下人人不屑的阴狠小人,她在天之灵,难道会心安?!」

宇文弘道:「晴姐愿意留在玉衡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赵飞鸿:「你在动手的那一刻就输了。」

宇文弘:「是的,我输了。」

赵飞鸿收棍,宇文弘收掌。

「不会吧!」游孟哲惨叫道:「这才打了几招啊!」

宇文弘道:「我不是他对手,还是差一点。」

游孟哲:「再来,刚才的不算。」

宇文弘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只差一点,也是一点。」

赵飞鸿不再言语,转身回房,游孟哲整个人就蔫了,问:「那怎么办?」

宇文弘招手示意游孟哲过来,游孟哲莫名其妙过去,宇文弘抬手把他抱在身前。

游孟哲:「??」

月夜下,游孟哲与宇文弘的影子叠在一处,宇文弘低下头,紧紧抱着他,说:「我与孟哲这十六年里,从未朝向。」

赵飞鸿在房内冷冷道:「所以你愚蠢至极!游孤天不过是想利用他,如今养大了,是用的时候了。他只是一张白纸,游孤天怎么教他,他就怎么做,你为何不予以阻止?」

宇文弘道:「他是孟哲的爹。」

赵飞鸿没有再说话,宇文弘叹了口气,拉着游孟哲的手,转身出门,游孟哲以为要带自己走,未料宇文弘却和游孟哲在赵宅门外并肩坐了下来。

「我想回沧海阁一趟。」宇文弘看着游孟哲,认真地说。

游孟哲茫然道:「为什么?」

宇文弘说:「你先跟着他学,他不会害你。」

游孟哲道:「哎你就这样不管我了啊!起码留下来陪我劈柴说说话吧!」

宇文弘想了想,没有回答,片刻后把游孟哲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说:「我得先上玉衡山,再回沧海阁,把你娘的东西送回去。告诉她们你在这里。」

游孟哲道:「送回去给谁?告诉谁?」

宇文弘:「你外婆。」

游孟哲若有所思点头,宇文弘道:「现在我打不过他,但下次来能带你走。」

游孟哲无精打采道:「好罢。」

宇文弘说:「明年八月十五前一定回来。」

游孟哲可怜巴巴道:「那你去罢,千万回来接我啊。」

宇文弘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石头做的小狗,放到游孟哲手里,说:「这个给你。」

游孟哲随手接了,只觉好没意思。

房里赵飞鸿声音又道:「你留下,我也看不住他。」

宇文弘说:「我很快回来。」说着起身,离开赵宅。

乌云飘来,掩盖了月亮,游孟哲呆呆看着宇文弘离开的身影,忽然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失落感,那是什么感觉?仿佛心里被带走了什么。

宇文弘伴随着他长大,虽从现身那天起,他们真正只认识了不到五天,然而游孟哲却觉得这人在他的生命中已占据了一席之地。

他很年轻,年轻得甚至看不出是三十来岁的人,俊秀干净,像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正如游孟哲的兄长。

两人走在一起,隐约也有点兄弟感。

「因为他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赵飞鸿仿佛察知游孟哲所想。

游孟哲道:「我有爹呢!他说我还有个外婆。」

赵飞鸿随口道:「那算不得爹。」

游孟哲好生恼火,只得悻悻回去睡觉,预备明日再起来劈柴,这惨无人道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从此游孟哲百无聊赖,白天练功劈柴,晚上翻书,只觉比起玉衡山的日子,就像是从一个牢房逃到另一个牢房。

时值岁末,扬州冷了下来,游孟哲忽然就想起和余长卿的开春之约,朝赵飞鸿提及,赵飞鸿答道:「人在江湖,何必与朝堂中人勾搭在一处?」

「话不是这么说啊……」游孟哲道:「君子言而有信不是?」

赵飞鸿道:「开春后我要上京一趟,到时会带你去。」

游孟哲又没了办法,赵飞鸿除却指点他劈柴练字,逐渐也教给他一些拳脚功夫,更折了根竹竿给他当棍使。

游孟哲何时学过这武技?先前在魔教总坛里,几乎没接触过剑招剑诀,只单修一个转阳功,白天起床,晚上睡觉,各练一次真气,循着体内经脉路线走完便算。开始跟着赵飞鸿学棍法还有点新鲜,然而学来学去都是那几招,不到三天就没了兴头。

赵飞鸿一手乌金棍耍得大开大阖,已隐有大巧不工,大道无形,天人合一的境界。然而到了游孟哲手里,竹竿舞得像根晾衣叉,笨手笨脚,全无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