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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夜风习习。

叶昔昭坐在廊下,看着虞绍衡由远及近,走向莲花畔。

长安跟在他身侧,低声通禀着一些事情。

虞绍衡不时说一两句话,给出决定。

长安离开后,虞绍衡沿着湖畔的石子路缓缓踱步,没了方才的冷峻气息,伤感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他转头望向虞绍筠院落的方向,冲疑片刻,还是转身走向莲花畔。

不舍、叮嘱的话他说不出,再冷言冷语他做不出,不为人知的一份亏欠更是无从道出。

这是他冲冲不能去见虞绍筠的原因。

叶昔昭看着他一步步趋近,视线变得模糊。她别开脸,深深吸进一口气,忍下泛滥成灾的酸楚。

虞绍衡沐浴更衣之后,在室内坐了片刻,出声唤她:「昔昭。」

叶昔昭转到室内,到了他身后。

「说说话。」虞绍衡指了指一旁座椅,「想知道的事,你问,我答,要我讲给你听太难了。」

他对她总是这般的迁就,从不计较对她付出多少,从不曾责怪她不知好歹……

叶昔昭轻轻摇头,「不说了,不说那些。」

虞绍衡听出她语声闷闷的,心慌起来,将她带到面前,安置在怀里,柔声询问:「出什么事了么?」

「没有。」叶昔昭环住他肩颈,下巴抵着他肩头,「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怎么……」虞绍衡说着,要板过她的脸细究神色。

叶昔昭用力地摇头,「没事,真没事。」手臂愈发用力地环住他,「抱抱我。」

虞绍衡不擅长安抚人情绪,此时只得依言抱住她,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不再言语,不想引得她情绪愈发低落。

叶昔昭用力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温暖、干燥,宛若阳光。可他这一路走来,所经尽是黑暗死亡残酷。

她的泪,滑过脸颊,一滴一滴,没入他衣襟。

觉出肩头衣襟被她泪水浸湿,虞绍衡心头一惊,强行板过她的脸,抬手拭去那满脸泪痕。他满目心痛,却是说不出话来。

叶昔昭吸了吸鼻子,勉强说出一句话:「萧旬来过,与我说了赌约的事。」

虞绍衡先是神色一滞,随即有些恼火,之后便是释然,笑意温柔漾开来,「小傻瓜,是为这个才哭的?」

叶昔昭很诚实地点点头,任由泪水肆意掉下。

「萧旬的话,有的可以当真,有的却不可当真。他终究不是我。」虞绍衡是真担心萧旬说了什么足以让她生出心结的话,随即指腹落在她眼角,语带歉疚,「我最愿意看到的,是你的笑,认定那是我一生一世都愿意享有的事。可是天不遂人愿,我能让你展欢颜的时日终究太少。」

「我,」叶昔昭抬手拭泪,「我这是感怀之下才落泪,也是被你气的——这些早该告诉我,一个人愁闷又是何苦。」

虞绍衡笑意寥落,「这本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甚至不曾问过你,想要的终究是什么。」

「我此生要的,」叶昔昭抿出一抹笑,凝视他的目光澄澈,「是与你并肩经历尘世风雨,不离不弃,如今万分确定。」

虞绍衡没说话,却已为之动容。

「原谅我以往过错,日后我会竭尽全力,让你觉得,付出的一切都值得。」叶昔昭寻到他的手,与之十指紧扣,「好么绍衡?」

「好。」虞绍衡语声变得有些沙哑。

「与你我有关的事,不要再瞒着我。」

「答应你。」虞绍衡把玩着她长发,「别将这些放在心里。我有时烦躁是人之常情,谁又能活得事事如意。」

「嗯。」叶昔昭静静依偎着他。她明白,对她,他只希望她每日里高高兴兴。说起来,他对她从未有过任何要求。

这时,夏荷在门外通禀,语声无端透着一点无奈:「侯爷,夫人,萧大人又来了。」不能怪她今日抵触萧旬前来——这萧大人白日里来过一趟,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夫人终日心神恍惚,有时候甚至是泫然欲泣的样子,换了谁又能不心疼不担心?

一个又字,惹得二人俱是失笑。

虞绍衡冲疑之时,叶昔昭低声嘀咕:「不要你去。难得清闲片刻,早些睡,有事明日再说。」

虞绍衡在她耳边低语:「想我陪着你?」

「嗯。」叶昔昭似只乖顺的猫儿一般腻在他怀里,「今晚不让你走。」

虞绍衡心里暖流涌动,吩咐夏荷:「他有事的话,就让他去找二爷说,喝酒就去找三爷。我实在是累了。」

夏荷清脆应声而去。

虞绍衡托起叶昔昭的脸,「冷落我多日,良心发现了?」

叶昔昭扯着他衣襟,「我只冷落了你几日,你却冷落我许久。」

「我是繁忙所致,心里怎么舍得冷落你。」虞绍衡低下头去,轻柔如羽毛的亲吻落在她眉心、眼睑、脸颊、唇瓣。

泪痕的咸苦、唇齿间如兰的清香,悉数落入他口中。

若是没记错,这是第一次,她为他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