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河拳如火山爆发,炮弹与拳头同时砸出。
轰隆!!
挡在前方的机关飞鸢被墨河一下子捶成碎片,鲁班紧急关头赶忙激活充能护盾,但却无法完全抵挡这一击,护盾砰然炸裂,他也被打得失去平衡,踉跄后退。
仓促间,鲁班再度激活电磁陷阱,希望能再度阻拦墨河一瞬。
然而这次,墨河抢先用力一踏,机关护腿力量爆发,一脚将地上的电磁陷阱踩坏,并借着蹬地的力道,一个加速再度近身,不给鲁班喘息的机会,双手握拳同时砸出。
“机关重炮·冲击锤!”
两个裹挟着炮火烈焰的拳头,精准击中两条仓促摆出格挡架势的机关臂。
嘭!!!
爆炸迸发,金属碎片四溅!
鲁班倒飞而出,啪地一下,重重撞在树上,巨大的力量像是要把他的身体震散架了,而机关臂更是断成两截,各种扭曲、损坏的机关零件劈里啪啦撒了一地,无力再战。
鲁班捂着胸口用力咳嗽起来,忍痛扶正歪了的眼镜,抬头望向墨河,表情有些复杂。
“……你赢了。”
“呼,承让了,看来现在是我技高一筹。”
墨河收回拳头,虽然赢了,但也是灰头土脸,语气难掩得意。
闻言,鲁班突然有些恍惚。
这样的对话,好耳熟……这不就是我无数次与机关师切磋,胜利之后对手下败将们说的话吗?
而现在,却轮到别人对我说了……
鲁班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些沮丧。这还是他出山以来,第一次败在别人手里,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墨河的身影,恍惚间好似与每次赢下切磋后自己傲然淡漠的身影相重叠。
原来这就是败北的心情……感觉还真糟糕。
这时,墨河看了看满地的机关碎片,轻轻吐出一口气,甩了甩手臂缓解肌肉酸涩,摇头道:
“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会输吗?”
鲁班看了眼墨河身上基本完好的守望者机关武具,他很清楚之前的攻击打中了对方,可人家的机关武具好似没什么损伤,这让他不禁陷入沉思,不确定道:
“你比我有钱,用得起好材料?”
“咳,这不是重点。”
墨河重重干咳一声,摆摆手,慢悠悠道:
“你的水准在年轻人当中属於佼佼者,但是,你在机关术领域选择的路子不对……”
明明你自己也是年轻人,却一股老气横秋的语气……
鲁班眼角微微一抽,皱眉问道:“什么叫路子不对。”
“唔,就拿刚才的战斗来说,你用了不少机关,花招很多,但可惜,全部对我没用,我只凭借守望者一个机关装甲,便足以瓦解你的所有攻势……你这就叫杂而不精。”
说着,墨河不自觉带上了说教的语气:
“你没有系统性学习一个机关术体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有意识到在一个领域深入研究的重要性,大部分都是浅尝辄止,这导致了你虽然看上去全面,但其实并没有十分精通的强项技术,很多机关都是无用的设计,华丽有余,实用性不足。
而我和你不一样,我的主要研究领域是重武器学、防护装备学与机关装甲学,很少在别的领域浪费精力,所以这让我在这三个领域有着相当高的造诣,远超於你。须知贪多嚼不烂,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或许想变成一个全才,但全能即是无能,这样下去事倍功半,
练不出什么东西,完全是浪费天赋,结果注定不会太好……小孩子才会全都要,大人都知道吃不消,明白了吗?” 墨河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带上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的性格,让他在发现别人犯错的时候,难以熟视无睹,所以看到鲁班走上了一条他眼中的“歪路”,才会这么直接开口点出来,想要让对方迷途知返,修正“错误”。
毕竟经过刚才的交手,墨河也领教到了鲁班的本事,赢得颇为吃力,心里已承认鲁班配得上“天才”的名号,因此更是为“走错了路”的鲁班感到可惜,不吐不快。
“够了!”
然而就在这时,鲁班却沉声开口,打断了墨河。
墨河顿时一愣。
鲁班深吸一口气,不顾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沉声道:
“也许在你功利的角度,集中精力在一两个领域最容易出成果……但我和你不一样,研究不同的机关术领域是我的快乐,也是我的自由。你赢了我,我认,但我不喜欢你对我的机关术理念随意指手画脚。”
在流浪生涯中,鲁班见识了许多技术,收获良多,这种做法也有弊端,学习的技术过於驳杂,不成体系……但鲁班对此不以为意,他对新知识如饥似渴,一直认为机关术本就该博采众长,涉猎越广越好。
“嘿,你这人,我好心规劝你走上正路,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墨河顿时不高兴了。
他虽然责任感很强,用激将法的初衷是为了让鲁班接受帮助,但涉及到专业领域(机关术),他也是有傲气和脾气的,从不会迁就他人。
要不是看你有点姿色……咳,有点天赋,我还懒得给你指出问题呢!
“我谢谢你的好心,但我不觉得我走的是歪路,也不喜欢你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评价我的理念”
鲁班眉头皱起,颇为不服。
他也不是输不起,可眼前这家伙得寸进尺,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批判他的机关术理念,这就不能忍了,顿时激起了他不服输的心态。
或许从正常角度出发,墨河说的没毛病,普通人确实该集中精力攻克一两个领域,但他不一样,心思更加纯粹,没那么多功利意图,机关术本身就是他的乐趣。
鲁班十分排斥那种为了快速在一两个领域取得成就,便放弃在其他领域更进一步的做法……机关术博大精深,对他而言就是一片充满未知的海洋,他不会为了一两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你不同意也没用,并不能改变你的机关术过於花哨的事实,不讲究实用性,那么多手段,还不是被我以力破之?一点都不能打!”
“只追求能打,那还叫机关术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争辩,越来越激动。
机关术理念的判定不是拳头大就掌握了话语权,无论是鲁班还是墨河,机关术都达到了一定的造诣,选择的路子不会轻易被他人言语所改变,说好听点叫坚持,不好听点就是偏执——但成功的机关师,大多都是偏执的。
涉及到各自机关术理念的分歧,谁也没有退让。虽然鲁班是惜字如金的个性,但一涉及专业领域,他一下子就活跃起来,口齿清晰,连珠炮似地扔出大段大段的机关理念,与墨河针锋相对,毫不落在下风。
争辩了一阵,两人都说服不了彼此,吵到最后口干舌燥,见夜色已深,气呼呼分开,暂且鸣金收兵,约好来日再战。
……
与此同时,野外某处。
追击墨河失败的飞影众小队远离树林,来到僻静之处。
下达撤退指令的小队长王格确认了一下无人跟踪,这才招呼众人脱下面罩。
接着,他转头望向捂着手臂的魁梧蒙面人,皱眉道:
“黄兴,伤得怎么样?”
“没有伤到骨头,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黄兴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裹住了手臂伤口,身为一个武道家,在撤退路上就已控制肌肉闭合了伤口,早已止血。
王格吐出一口浊气,颇为不满,无奈道:“这本来是个拿下墨河的好机会,没想到出现意外,此次失利需要上报大头领,等他定夺。”
说着,他拿下腰间的铁匣,取出一个耷拉着脑袋待机中的机关鸟,刷刷刷写下一封信放在其中,紧接着按下机关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