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蒙面人头领瞳孔一缩,没有犹豫,立马做出判断。
他们的目标本只有一个人,但对面突然多了一个本领高超的机关师,他们这点人手不足了,打下去一定吃亏。
命令一出,众多蒙面人立即收手撤入树林,显然令行禁止,训练有素。
窸窸窣窣声远去,这群蒙面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跑了……”
见状,鲁班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追击。
这时,黑袍人转身走了过来,摘下斗笠,对着鲁班颔首一笑:
“我叫墨河,谢了朋友,虽然我自己能应付,不过没你的帮忙,打退这群人得费不少功夫。”
直到此时,鲁班才看清他的真容。
这是一个同样年轻的少年,长相英武,只是稚气未脱,年纪大概与自己相仿,脸上不修边幅,留着淡淡的胡茬,所以看上去比自己大了几岁,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有种淡淡的神秘感。
“……自保而已。”
鲁班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语气带着陌生人间的疏离。
他虽然好奇这个叫做墨河的家伙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被一群神秘兮兮的蒙面人追击,但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多,他不想卷入别人的事情中。
说完,鲁班转身走向行囊,打算离开此处,换一个地方扎营,用行动表示了不想结交的意思。
墨河看出了鲁班的态度,却好似压根不在乎,上下打量,忽然感兴趣开口:
“对了,我认得你,你叫鲁班是吧。”
话音落下,鲁班动作一顿,扭头看了过去,有点意外。
“嗯?”
“我在城里听过你的名头,都说你是机关术天才,我本来还念叨着什么时候和你交流一下,没想到今晚就遇上了,嘿,这说不准就是缘分呀。”
“哦。”
鲁班微微皱眉,虽然被叫破了身份,但他没隐藏行迹,是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觉得面前这人貌似有点自来熟的话痨。
“你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吗?比如这群人的来历,以及我为什么会被追击?”墨河眨了眨眼。
“与我无关。”
鲁班语气满是生人勿近的高冷。
墨河眉头一挑,仔细打量着鲁班,好奇问道:
“我看你惜字如金,你是不是不爱说话?”
“猜对了,再见。”
鲁班面无表情推了推眼镜,直接提起行囊就要离开。
他的想法虽多,但和人交流时,他向来惜字如金,从来不喜欢与别人相处,更宁愿一个人独自思考。
墨河无奈笑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不等鲁班继续开口,道:“好吧,看得出你很高冷,不过你想置身事外的心情我理解,只是你破坏了飞影众的行动,他们肯定盯上你了,你已经像我一样身陷风波之中了。”
原来那群人叫飞影众吗……
鲁班动作一顿,若有所思。
从这个角度说,确实是有点麻烦……
似乎看出鲁班不喜交流的个性,墨河没有等鲁班主动开口询问,便一股脑说了出来:
“飞影众是一个在逐鹿地区流窜的雇佣团伙,来历神秘,不知道他们具体为谁效力,只知活跃在这片区域,暗中抓走一些天分不俗的年轻人。你这样声名鹊起的年轻人,八成会是他们的目标,或许他们早就关注你了,而我则被他们盯上很久了,至於原因嘛……嘿,
毕竟我和你一样,是个‘天才机关师’,他们最喜欢这种调调的年轻人了。” 哪有自己叫自己天才的……
听着墨河一副“我也很牛逼”的语气,鲁班不禁心下腹诽。
他本不想卷入别人的风波,但现在看来,还真可能像墨河说的一样,麻烦已经主动找上他了。
风险倒在其次,主要这种事情会分散他的精力,让他无法全身心投入到研究机关术之中。
‘早知道在城里多住一天再出发……’
鲁班心情烦闷,暗道倒霉。
这一路流浪过来,大多数时候是风平浪静,最多遇到一些劫道的匪徒,或是不甘落败而选择截击他的擂台败将,至於这种披着夜色追杀别人的“神秘组织”,听起来就不好惹,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过事已至此,抱怨也没用,鲁班心知只能先甩脱麻烦再说,
“飞影众……我记住了。”
鲁班按着眼镜颔首致意,迈步就要离开。
“喂等等,怎么三句话说不到你又要走?”墨河嘴角抽动。
“嗯?”鲁班停步,回头投去一个困惑的目光,似乎在问你还有事吗。
“我告诉你情报,你难道就不谢我一下吗?”
闻言,鲁班表情瞬间微妙起来,指了指墨河,又指了指自己。
虽然没说话,但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我被卷入你的麻烦,还要我谢谢你?
“咳咳,和你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嘛……呃,看得出你缺乏幽默感了。”
迎着鲁班毫无笑意的目光,墨河握拳捂嘴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
“还有什么事?”鲁班语气冷淡。
“啧,说点认真的,你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墨河瞪大眼睛,正色道:
“就算没有我,以你这样每去一个城市就挑战当地机关师的张扬作风,他们冲早也会盯上你,如果没有我提前告诉你这些事情,你以后肯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而咱俩既然都是人家的目标,当然是结伴一起行动更好!”
“我拒绝。”
鲁班摇头。
比起组队,他更喜欢独自行动。
见状,墨河有点着急,开口劝说:“飞影众不好对付,你一个人行动很危险,我既然遇到了,就不能置之不理,咱们应该互相照应,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你想找帮手?”鲁班瞅了他一眼。
“有这部分原因,主要是我不能对你不管不顾,麻烦是我不小心带给你的,就不能对你置身事外。”
墨河语气认真起来,正气凛然。
鲁班手指按着眼镜,诧异地多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想到这人还挺有责任感。
“你挺热心……但是不必了,我一个人能应付。”
鲁班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转身就要走。
但就在这时,墨河的语调突然升高:
“鲁班!飞影众远比你想象得厉害,你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太自大了吧。我看得出你很骄傲,你的傲气大概来源於你所谓的机关术天才名号,但我见识过你的机关术,恕我直言,你还差得远了!”
话音落下,鲁班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停下来,眼神有了些微波动。
他不在乎大多数杂事,唯独在意机关术,在专业领域上面,他有着相当高的傲气,想到墨河也自称机关术天才,不禁有了一些想法,转头看了过去。
“你有什么见教?”
墨河抱臂而立,沉声道:
“我看过你的擂台战,你似乎研究了不少技术,说好听点是所学庞杂,说难听点……你学的都是一些东拚西凑的东西。
所以在我眼里,你的机关术大多浮於表面,都是空中楼阁,基础不牢。你认为自身的本事足以应对局面,只是因为阅历有限,看不清差距,如同坐井观天,根本不知道世界有多大、有多少厉害人物。你连我都打不过,更别说人多势众的飞影众……你还太嫩了!”
鲁班眯眼看着他,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凛冽的光。
“激将法?”
“不错,但也是真心话,你的机关术确实差得远了。”
墨河肃然点头,他说这一番话,为的就是激一下鲁班,因为他看出来了,要想帮助鲁班,就得在人家自信的领域上击败对方,否则以这家伙的高冷傲气,绝不可能听他的建议组队。而他的性格又注定不可能坐视别人独自面对危险,哪怕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鲁班沉默了几秒,忽然放下行囊,眼神一下子认真了起来:
“激将法,我不在乎,但你说我的机关术不行……那我只好向你讨教一番了。”
他看出了墨河的用意,不禁有些诧异对方的热心与责任感,死活要帮助他一个路人……对於这样的家伙,鲁班倒是不讨厌,反而还有些佩服,因为他知道自己绝不会这么做。
但哪怕知道墨河是激将,鲁班还是决定“中计”。
在他自信的机关术领域,哪怕对方是激将法贬低他,鲁班也不会让步,在他这个年纪,从来不缺不服就干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