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哀哀地哭，大概是怕秦爷爷听见，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呜呜咽咽地，在昏暗的灶间回旋，听着更令人肝肠寸断，柔肠百转。

雪遇也禁不住泪流满面，抚着小雨的肩头，他说“小雨，跟着我走吧，这一辈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小雨哽噎着说“不，雪遇哥，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不跟我走，还是因为要侍奉秦爷爷我们带着他一起走，放心，我不会扔下他不管的。走的时候，爷爷就说了，如果你们愿意去那边，就让小乙过来，驮着秦爷爷，我我牵着你的手，我们一起回水云天去。”

“雪遇哥，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能害了你。”

“怎么是害我呢小雨，不论你成了什么样子，你在我心中都是世上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你。”

小雨沉默一阵，断断续续地说“雪遇哥，以前，我好希望你当着我的面说出这句话来小雨，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有时候做梦梦见了你，你就是这样对我说的，我高兴极了，在梦里头笑出声来，一下子醒了，才知道这是一个梦，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这样对我说的。”

“小雨，你要知道我的心，我也知道你喜欢我，愿意跟我白头到老。可是，那时我不能答应你，是因为我怕我这一辈子要过爷爷一样的生活，颠肺流离，居无定所。这样的日子，我不愿意把你牵连进去，带累了你的一生，所以，我才在你面前有意无意地装傻，装不知道，好让你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我心里的苦痛，难以诉说。”雪遇拉起小雨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现在我不怕了，我要带着你，走遍天涯海角，直到地老天荒。我要好生地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我

们生生死死都在一起，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

小雨不作声，只是偶尔抽动一下肩膀，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泣。雪遇问道“小雨，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小雨点点头“我信你，雪遇哥，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从小到大，你从来也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一句谎话。”

“那你就答应我，跟我一起走。你说话呀，小雨”

小雨伏在雪遇的双膝上，一动不动，泪水汨汨地流，雪遇感觉到，小雨的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猜想她心中矛盾重重，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争斗。雪遇也不催促她，握着她的一只手，静静地等待着。

忽然，小雨问道“雪遇哥，你还记得伍婆婆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她呢”

“小时候，总听见爷爷开玩笑，说希望我和春雨当你的娥皇女英。我不懂得谁是娥皇女英，就悄悄地去问伍婆婆。伍婆婆说，这是两个痴情女子，嫁给了君王舜，舜南巡死在了苍梧，葬在了九嶷山下。娥皇和女英追到了九嶷山，得知舜已经亡故，她们抱着竹子痛哭，在竹子上留下了斑斑泪痕，她们也泪尽而亡。”

“小雨，这是古人编出来的神话而已。”

“可是，编得好美，好动人听了伍婆婆的话，我也痴了，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将来，一定要跟雪遇哥在一起，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雪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小雨的手“那，就跟我走吧，以后，我们就守在一起，一起奉养爷爷，还有秦爷爷，生儿育女，过我们的小日子”

小雨不说话，也不动。雪遇说“小雨，把头抬起来，对着我笑一笑，就是答应我了，我们立刻就走。”

小雨抬起了头，没有笑，却是一脸的凄然，一脸的悲戚“晚了，雪遇哥，

这个样子，我是绝不会跟着你走了”

“小雨”

“雪遇哥，你听我说。这辈子，我是不能当你的娥皇了，可是，春雨还在，她可以当你的女英，让她陪你一辈子”

“你说的什么呀小雨，你如果是好好的，我可能还不会叫你跟着我走，正是因为你成了这个样子，我才决定要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

“雪遇哥，我已经下了决心了，你就你就不要再这样想了。我还是那句话，要是我跟了你，就是害了你”

“小雨，我已经说过了了，我愿意，我愿意被你害，我喜欢被你害”

小雨突地站起，一下子跪在了雪遇的面前“雪遇哥，就算是我求你了”

雪遇也双膝跪倒“小雨，我也求你了”

小雨不顾一切地拉住了雪遇的两手“你起来”

雪遇固执地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今天，我给你跪下了，小雨，还当我是你的哥哥，就答应跟我走”

小雨凄然一笑“你是我的哥哥，你永远都只能当我的哥哥”

雪遇说“当你的哥哥，难道就不能一辈子长相厮守”

“当了你的妹妹，难道就非要一辈子守在一起”

雪遇不善言语，费尽了唇舌，都不能说服小雨。他有些急了“小雨，不管你答应不答应，都必须要跟我一起走我这就去对秦爷爷说，跟他商量好了，我们就动身，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能再把你留在这里了”

小雨问道“雪遇哥，我只问你，你和爷爷现在住的地方，离万古镇有多远”

“不过几百里路而已。”

“你和爷爷走了多久”

雪遇知道小雨问这话的意思，想了一想，回答说“记不得了。

”

“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