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头人身”夏黄公稍作思量后说“出没于西土边陲万里流沙的犬戎,其所信奉的神祇正是狼头人身,如今更是在百相王麾下颇深重用。”
“我说的就是他们。”赵黍言道“另外还有一事,崇玄馆仙祖青崖真君,曾遭受天外邪神侵伐,洞天崩毁大半,真君本人也因此殒落。按照洞天仙将转述,那尊天外邪神是一头身比山岳的巨狼,两者或许有莫大关联。”
夏黄公神色凝重,问道“掌门是否知晓此事”
赵黍点头说“我已告知含元子前辈,他说要详查之后才能确定,目前在旋照峰顶闭关。”
“哦,我明白了。”夏黄公眉头一松,显然对含元子十分信任。
“不知含元子前辈所谓详查,具体是怎么做”赵黍语气谨慎,毕竟这可能关乎到人家的宗门隐秘,不宜深究。
夏黄公笑容温厚,抚须问道“道友可知为何天城山主峰会有旋照之名”
“日月星辰旋移周行、照临下土,贵派又以上景三光为仙法根基,想来是因为旋照峰顶最适合服炼三光。”赵黍回答说。
“确实。”夏黄公言道“旋照峰顶高耸参天,是本门弟子飞升证道之地,日积月累之下,气象殊异。掌门在峰顶闭关,能感通天外,或借三光照临,洞观尘世万象。”
赵黍追问道“莫非含元子前辈能够借此探查到天外邪神所在”
“掌门想来不会贸然探查天外邪神。”夏黄公言道“此辈有冥通感应之功,要是直接探查到邪神所在,对方估计也能感应到掌门的举动,如此反倒不妥。”
赵黍默默点头,当年的梁韬也有类似呼名有感、寻声往赴的成就,别人指名道姓谈到他时,便会生出几分微妙灵觉,从而反过来感应呼名之人的言行。
含元子修为境界上接仙道,想来也有类似本领。赵黍不禁在想,像他们这样的仙家高人,或许光是闲坐无事,也会感应到许多尘世絮语
难怪含元子不喜在外张扬显露,否则诸多微妙感应一齐涌来,心神再坚定也会觉得不胜其扰。
不过从夏黄公话中得知,含元子在旋照峰闭关,不止能察知天外之事,还能洞观尘世。如此上景宗不仅可以准确感应到世间妖邪动向,甚至能够做到监察天下,预见不祥。
此等妙用,恐怕只有照彻的大明宝镜能与之相提并论。但若非是含元子或梁韬这等仙家高人,也不能尽显其功。
只是含元子与梁韬不同,他明显克制住了利用旋照峰来监察天下的。换做是梁韬,估计是要借此大揽权势。
虽然在赵黍看来,含元子隐居山中,无权位之名,却有权位之实,只是他从不彰显滥用罢了。
“我听说,道友先前在遁甲山开启洞天门户时遭逢意外”夏黄公问道。
“惭愧。”赵黍说“那处洞天不容外人侵犯,我跟瑞鼎帝都被拒之门外。”
“道友日后是打算继续寻找洞天门户么”夏黄公问。
赵黍摇头答道“我当初依仗一件仙家法宝推演气数变化,如此才能确定洞天门户所在方位。如今那件法宝被洞天摄走,眼下无计可施。”
“仙家法宝”夏黄公来了兴致“道友如果愿意,不妨详述一番,我对炼器之道略知一二。”
赵黍哑然失笑,夏黄公可是提出本命法宝之论的炼器大家,就算是赵黍也不得不承认,当今玄门仙道之中,炼器一途造诣最精深者,夏黄公必是其中之一。
“说实话,我对真元锁那件法宝也不算十分熟悉。”赵黍言罢阖目存想,直接结气化形,化现出与真元锁一模一样的玉琮。
如今赵黍初结胎仙,虽然修为法力不如四仙公那般精深,但是结气化形不在话下。此刻赵黍手中的玉琮,无论是形状触感、质地分量,都与真元锁毫无差别,并非虚影幻象,只是没有真元锁的妙用。
“玉琮”夏黄公接过端详片刻“当今之世,几乎没有以玉琮为形的法器法宝了。我记得玄矩霸占帝下都时,有一伙盗墓贼趁乱掘开了天夏帝陵,其中冥器就有玉琮。”
赵黍表情有些尴尬“不瞒您说,我也算是在一处陵墓中找到真元锁,不过那是大妖为了遮掩洞府修造的疑冢。”
“玉琮并非是为冥器而设。”夏黄公望向赵黍“你应该比我更懂。”
“苍璧祭天、黄琮礼地,青圭礼东方,赤章礼南方,白琥礼西方,玄璜礼北方。”赵黍言道“这是法坛所用镇信,以此赞礼皇天后土五方神祇,按照名位高低,镇信法仪多寡不同。”
“不愧是赞礼官传人。”夏黄公看着手中碧青玉琮“只是这一枚并非祭礼五气正色。”
赵黍说“真元锁是用昆仑玉炼制而成,外方内圆,取藏天入地之意。乃是上古仙家为开辟洞天,借其推演洪钧运转、天地造化之功,我也曾用真元锁收纳外物。”
“藏天入地”夏黄公沉吟一阵“以玉琮为器,内凝虚空、收纳外物,从玄理而言,也说得过去。”
“我当初开启洞天门户,便是依靠真元锁为钥,否则光是感应到门户临近,也无法将其打开。”赵黍说。
夏黄公忽然说“拒绝外人进犯的仙家洞天,为何要留下一个能够打开门户的法宝”
赵黍闻言双眼一亮,这话立刻让他省悟过来“对啊,如果真元玉府容不得任何外人进犯,那从一开始就没必要打造真元锁。”
过去很长时间,赵黍都以为灵箫就是真元玉府之主,自然完全没往这方面去想。可他现在知晓,灵箫非是洞天之主,那真元锁作为洞天门户锁钥,会流落尘世、几经转手,这件事情本身就颇值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