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韩青芜愣了下后,最终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对方,“司刑同志,那个你先等会儿,我出去你再换吧。”
司刑准备拿新衣裳换上的动作一停,转身看向韩青芜,目光落在她脸上,神色似乎有些疑惑。
韩青芜后退一步,侧开视线眼神轻微飘忽道“司刑同志,现在虽然男女平等了,但也讲究男女有别,你以后可别在别的女同志面前这样说脱衣裳就脱衣裳了,最好憋着点她们,在自己房间里换比较好。”
说到最后,韩青芜特别语重心长地提点,感觉自己都像一个老妈子了。
好在被说的那一方不是听不进她的话的人。
司刑听完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她的异常反应的原因,立即说道“抱歉,下次我会注意。”
韩青芜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孺子可教,甭管人性子多么冷淡不合群,只要能听得进旁人的话就行。
“没关系,毕竟你失忆了,行为习惯一时可能没转换过来,这次不用在意。”韩青芜摆摆手,而后说道“那你在这儿换吧,我去外面等你。”说着人就转身走了出去。
司刑在她转身过去的时候就拿起一旁的上身新衣穿,而后等人消息在门外,他又迅速换下其他的衣服,因此等到韩青芜刚在外面站了不到一分钟,屋里的人就换好出来了。
韩青芜看了看,发现韩青河的尺寸穿在司刑身上还是有点小,袖子和裤腿都显得有些短。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年头生活物资短缺,大家伙在乡下一般都穿打补丁或者短袖子断裤腿的衣裳,以便能少用布料省钱省票,司刑穿这样子不算突兀。
再说刘翠英当时给儿子做衣裳时就考虑到他身高已经长成,将来可能会开始长胖长壮的情况,衣裳略微做的宽厚一些,现下穿在司刑身上倒也合适。
韩青芜点点头,对他说“好了,司刑同志,你还有没有需要拿的东西,不然咱们这就走吧,妈和大娘婶子他们应该在前头等急了。”
司刑摇头说没有什么要拿的,反正他下山时也没带多少东西。
“嗯,那咱就”韩青芜说着刚要转身离开,突然脚步一顿,回头问司刑“你换下来那身衣裳收起来没”
“放在里面房间里了。”司刑回道。
韩青芜这下放心了,一边带路往外走,一边不忘叮嘱他等从镇上回来有了新衣裳穿,之前那身就好好收起来别再轻易拿出来了,以免哪天叫外人看去徒惹麻烦。
司刑应了声,不再多说。
韩青芜带着他来到前头自家院子门口,果然看见刘翠英和大娘婶子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看到他们俩出现,正在说什么显得有点焦急的刘翠英立马松了口气,道“你们可来了,咋回事,磨蹭了好一会儿,你们大娘婶子都在等着呢。”其实她更担心闺女和司刑两个小年轻单独呆一块有个万一,但现下这种话肯定不能跟外人讲。
本来之前她也没意识到这一块,只是到底是被早上儿子那番话给影响了,开始注意起闺女和人家小司同志相处的分寸,免得往后吃亏。
“这不是让他在家先换了衣裳吗,耽搁了一会儿,大娘婶子你们等急了那咱们就赶紧走吧。”韩青芜解释道。
几个大娘婶子连忙摇头摆手,笑着说没有的事,就是在门口站了一会会儿,他们就出来了,不碍啥事。
现在人到齐,她们就立马启程上路。
路上,韩青芜和司刑老老实实地跟在几个长辈后头没说话,听她们一会儿讲田里庄稼生长的情况,一会儿嘀咕村里的东家长西家短,完后再被她们拉着随口调侃两句。
“咱先去镇上,如果镇上供销社的东西不成,咱们再去县里看看。”一位大娘商量道。
大婶子点头附和,“那成,反正今儿个咱都没啥事儿,跑这一趟正好把咱们缺的针头线脑也都给补齐了。”
“说起这个我就有话要讲,家里那老鼠可真贪,不光偷粮食,它还啃衣裳,哎哟喂,我家好好的衣裳都给啃坏了,你说可不可恨。”
“就因为大冬天偷不着啥粮食,老鼠才去啃衣裳的,好在我家提前防备着这个,没让啃坏一件。”
“我家也被啃了,可把我气坏了,翠英啊,你家新养的那只猫能借来捉老鼠不大队长家的猫都和老鼠混熟了,借回家去逮着一只吃饱就不干活了,忒会偷懒滑头。”
刘翠英见提到自个儿立马笑着摇摇头,在大娘失望的眼神下又说“这我可做不了主,那猫是我闺女养的,和她最亲了,平时轻易不让家里其他人摸的,借猫使的事儿你得问青青。”
大娘大婶一听立马转向韩青芜,打趣地问她猫借不借,她们到时给猫管顿饭。
刘翠英在旁听的好笑,心想这话说的,那猫借去抓老鼠可不是管一顿饭吗,老姐妹们这是想忽悠她家青青是不是。
韩青芜当然能听出大娘大婶们是在忽悠她,但对方也不是什么歹意,就是没事起了捉弄的心思,无伤大雅。
“好啊,回去大娘大婶你们谁要借猫就去我家,谁能抱走猫就让你们借去捉老鼠,不用管饭,它自个儿就吃饱了。”韩青芜笑吟吟说道。
大娘大婶们被反戈一击,不以为杵,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乡间小路上在她们走过后留下一片欢乐的笑声。
小河大队距离镇上不远,比去县城那边近多了,方便又节省时间,但是周边几个大队的人一般很少到这边来,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办基本都会去县城,除非必须要到镇上跑一趟才行。
为什么呢这个问题等韩青芜到达镇上之后就明白了。
因为镇上比起县城太小又太破,整个镇只有一条短短的街道,除了一个门头狭窄破旧的供销社,其他什么邮政局、粮管站、副食品店之类的政府部门一个都没有。
主要是镇上的人很少,面积又小,而县城距离这边又不是太远,具备那些职能的部门就不设立了也不太设立的起来,只剩下一个供销社平时足够应付镇上居民的日常所需就行。
韩青芜看了之后了然,怪不得路上大娘大婶她们会讨论待会儿去过镇上之后再去县里一趟,不然东西估计会买不起,语气还很笃定的样子。
因为只有一家供销社的大门开着,她们一群人到了镇上后也不用去其他的地方,直接直奔供销社就好了。
刘翠英打头走进去,大娘大婶们紧随其后走进镇供销社大门,韩青芜和司刑缀在最后头跟进去。
韩青芜不是没去过县供销社买东西,上次去选布料不是就去过了,现在回头来看镇供销社,果然和县里差了不止一个级别。
镇供销社小就不说了,柜台也只有一个,上面摆放的东西还不多,看着就没有几样,大都是镇上居民;平时一贯需要的物品,其他额外的什么,一般人想要购买的话估计就只能去县里了。
除了这些也就罢了,关键是售货员的态度比县供销社的还要猖狂硬气,坐在柜台后摆着一副爱买不买不买拉倒的姿态,看见有人上门就瞟一眼,发现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连理都不理。
刘翠英她们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对于售货员的态度根本不在乎,进门就看想要的东西还有没有,人家售货员不理她们,她们在确定买什么东西之前也不会搭理她呀不是。
由于摆出来的东西种类很少,刘翠英一行人基本扫过一眼就确定有什么了。
接下来就是确定准备买什么不买什么。
此时,一个大娘突然问“翠英,你们家是准备替小司同志先垫着还是”她问的是待会儿买东西所花费的钱票问题怎么算。
她们几个只是来陪着过来帮忙置办物件的,可没想过帮忙垫付,就是她们对小司同志印象再好也不行。
因为家里根本没那个条件啊,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你说要稍稍借个三分五分还行,再多就需要回家跟男人和儿子儿媳商量了,她们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也没办法。
索性刘翠英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打算再麻烦她们,于是当下就摆手讲明“哪里需要你们破费不是,我家孩他爸已经说了先帮小司同志垫付,这事儿大队长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就放心吧。”
“这这就好,翠英啊,咱也不是不想帮忙,小司同志说来还是咱们的恩人呐,这帮恩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就是、就是家里底子薄”帮不起哇。
大婶子讪讪解释,连带着其他几个人都有点汗颜起来。
毕竟韩老二家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盈余,让他们一家独自帮小司同志垫付估计也是挺为难人的。
“没事没事。”刘翠英没有露出丝毫为难之色,在韩青芜想要插话解释什么的时候一把拉住她,一面自己开口说道“这不是我家青河年龄到了,之前一直一点一点给他攒老婆本,现在就先给小司同志用上,等年底周转过来了正好不耽误给青河说媒。”
“而且啊,小司同志下山时可带了不少草药呢,我这次给拿来了。”刘翠英说着拍拍自己身上背的那个包袱。
这事儿倒是真的,司刑当初在山上那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可做,有时候去山林深处逛逛就能遇到不少入眼的草药,采了之后就放在那儿,送给韩青芜的人参就是其中之一罢了。
这些都算得上不错的草药在下山时被他随手带了下来,如今托付到刘翠英手上,打算待会儿到县城后拿去中医院或者药店换成钱票,正好勉强补上一点置办东西的花费。
否则要是到时候买的东西太多,她家却能一下子全给垫上,怕是即便有儿子的老婆本打底,其他人估计也会起疑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