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家伙都是一个大队一块土里刨食挣工分年底分钱的,谁家挣了多少大概攒下多少基本都有数,为啥你家这会儿能拿出这么多
要是这起疑心的人家里也在山上养鱼种田了,那刘翠英还能用一用卖鱼的借口,但同行的大娘婶子里偏偏还真有一个家里没参与后山那件事的,那她就要额外多考虑几分了。
另外,在开会那晚和大队长说小司同志带了草药下山,他们家准备帮他换成钱票置办东西,这话既然说了,那她这趟也就打算着这么做,免得之后大队长发现异样扒出里面的真相。
卖人参得了小黄鱼的事,刘翠英不打算再让其他人知道,必须捂在他们前后两家之间。
诸多考量一闪而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刘翠英面上继续和大家说道拿草药换钱的打算,还说如果到时候换的钱票够用,或许她就不用动用家里青河的老婆本了。
大娘婶子听完不禁松了口气,也放了心,开始打趣刘翠英道“你家青河十八了吧,确实该说媳妇了,要不要老姐姐帮你寻摸寻摸”
“成啊,有合适的人你们就说,到时我让青河先去接触一下人家小姑娘,只要俩小的看对眼了咱就定下不二话的。”刘翠英拍巴掌果断道,顺着她们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同时说到小儿女婚事的问题,几人之间的气氛立马变得活跃起来。
然后说完韩青河的人生大事,大娘婶子们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又转移到韩青芜身上来。
“翠英啊,要说你家青青也到年纪了,你是个什么打算我娘家有个侄儿瞧着不错,家也就在隔壁半里地的村子里,近着嘞,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大娘看着韩青芜俏生生的模样悄声提议。
刘翠英哪里能答应,说道“青青还小呢,我和当家的都想多留她几年,等十八了再说吧。”
要是搁旧时候还好说,姑娘家十五十六出嫁的遍地都是,但现在不是新社会了吗,上头都规定姑娘十八了才能跟人领证。
即便有人敢在这儿规定的年龄线之前就出嫁结婚,但那不是没凭没证没保险吗
哦,光摆个酒席,上头不承认,将来男人反悔咋办但凡有个万一,到最后还不是姑娘家最吃亏
刘翠英早就在得知国家规定的律法里有这一条时就打算好了,必须把闺女留到十八之后再出嫁,不然她可不想闺女将来连个证都不扯,将来吃亏受欺负的可能。
可是大娘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此时还在劝说着,道是年龄小没关系,孩子完全可以先定下,等将来年龄到了或者先办酒席到时候再扯证也不迟啊。
刘翠英摇头不同意,咬住想留闺女几年,死活没松口答应大娘什么话。
完后她迅速转移话题,带着其他人赶紧买东西忙起来,让大娘再没空说什么儿女亲事。
期间,韩青芜在她们说起自己婚事的时候就被打发到一边玩去了,司刑不用犹豫,下意识就跟上她去柜台另一边选能用到的物品。
等刘翠英那边敷衍过大娘,拎着其他人一块挤到售货员跟前要东西买东西时,韩青芜已经在这头替司刑选上了一个看着质量不错的暖水壶。
“你瞧瞧怎么样,按照它的保温性和容量,早上起来烧一壶热水足够你一天用的了,晚上剩下的还能烫个脚。”韩青芜指着货架上一个富贵牡丹花样的暖水壶笑道。
司刑点头没意见,然后突然开口说“你母亲在和别人讨论你的婚事。”
“哦。”韩青芜顿了一下应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她知道爹妈的打算,不会太早给她说亲,现在跟人说起来估计是因为刚才提到韩青河的婚事,她是被那家伙连累的。
就是没想到司刑竟然听见她们那边的谈话。
韩青芜于是问“她们都说了什么”
司刑语气平静地将刚刚刘翠英和大娘小声的谈话叙述出来,最后评论道“那个人看上去很想促成这件事,她之后应当不会放弃。”
“但是你年龄太小,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他很严肃地提醒。
“没关系。”韩青芜摇头不在意,抬头看司刑还盯着她,不由得解释道“我还小呢,我妈不会太早放我出门谢谢你的关心。”
司刑这下不再说这件事了,转头仔细去看货架上刚才韩青芜介绍的那个暖水壶。
“司刑同志,你说话越来越多了,你发现了吗”韩青芜突然提起这件事,眼看司刑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立马又补充说“这是好事,说明你越来越适应群众生活,之后也能顺利融入大队了,希望司刑同志努力保持,越来越好。”
司刑怔愣了一瞬,在韩青芜鼓励他时低头看着她片刻,道“我熟悉的只有你。”
所以话才对她说的越来越多
韩青芜意会到他话里的含义,理解地劝慰道“没事儿,现在你熟悉的或许只有我,以后等你在队里生活久了肯定还会有其他熟悉的人,不着急,慢慢来。”
司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平静地站在那儿,缄口不言。
两人说话的空档,刘翠英她们那边已经风风火火又特别迅速地将需要的东西买齐了,所需的钱票按照刘翠英之前说的先由她掏出儿子的老婆本垫上,等下去县城把草药换掉再补回来。
其他几个大娘婶子见真的不用自家垫付,当然没有意见,在刘翠英付账的时候非常积极地抢着帮忙拎东西。
韩青芜趁机过去将自己替司刑选的那几样生活必需品也给算上,由刘翠英统一付了钱票。
由于她们待会儿还要去县里,东西拿着太不方便,干脆就用一毛钱暂时寄存在镇供销社这里,等她们一群人从城里回来再拿不迟。
当然,这个钱也是刘翠英掏的。
对于家有半匣子小黄鱼,而闺女身上也带了半布袋子金条准备去城里换钱票的情况下,她垫付起来完全不惧,根本不怕小司同志将来还不上。
不过对于去县城坐车的车票,她就掏的不是那么爽快了,而是先问了问大家伙要不要坐车去。
从镇上到城里很近,但也比从小河大队到镇上远一些,镇上居民偶尔也有不少会去县里办事,所以两地之间其实有公车来往,只是因为人少,公车安排的班次也少,差不多五天才有个来回。
刘翠英她们特地在今天过来也是有成算的,如果要去县城的话,正好今天就是班车来往的时候,想去县城只要在中午前到达固定的那个地儿搭车就成。
理所应当的,搭车去肯定要付车钱,这个钱刘翠英就不想让小司同志全部给几个老姐妹包揽了。
毕竟这次其他人去县城也不全是为了帮小司同志置办东西,她们自个儿肯定也有事情要办、有东西要买,才在刘翠英问的时候答应一块过来的。
大婶大娘们刚才没帮小司同志垫付,这会儿当然厚不下脸皮再让刘翠英垫车资,于是纷纷做掏兜状,说“我们来,一点车钱,我们自己付就好。”
刘翠英笑了,说那成,车钱你们自己付,到时买完东西回来,小司同志肯定不会亏待帮过忙的大家,话落朝司刑使了个眼色。
可惜司刑的目光不是看向周围,就是落在韩青芜身上,并没有接收到刘翠英良苦用心的深意。
刘翠英“”
好在韩青芜有点眼色,情知司刑不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就紧接着刘翠英的话捧哏道“据说县城副食品店的糕饼味道不错,到时咱们逛完供销社买全东西,正好去旁边的副食品店看看。”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到时候小司同志八成会买些糕饼犒劳几个来帮忙的大娘婶子,不能让她们白白帮忙一回。
没看她这样说完后,当事人小司同志都没反对嘛,这事儿肯定是准准的了。
大娘大婶们顿时喜笑颜开,到达公车停靠的地方后上去掏车钱掏的那是一个爽快,再无一点心疼。
她们这行人坐上车没多久,公车又停了一会儿等到几个人,差不多满了才启动朝县城驶去。
车上,韩青芜和刘翠英坐在最后一排,其他大娘婶子都在前面分散的位子上坐,而司刑这个个高的男人则被售票员安排去了车前头的副驾驶位上。
趁这会儿旁边没人,刘翠英立即拉着闺女小声咬耳朵,问她“青青,你刚刚在镇供销社想插话说啥不会是想把小司同志的家底抖落出来吧你可别,这事儿不能讲的。”
“妈,我是那种碎嘴的人吗,之前答应过你不往外讲就肯定不会讲,那会儿我是想把草药的事提一提,好堵住大婶大娘他们的嘴,正好你接下来就说了,省了我的事。”韩青芜悄声解释。
刘翠英这才放下心,眼看售票员转悠到她们这边来了,迅速收口撇开了话头。
老旧的公车晃晃悠悠地走在大土道上,速度不算多快,但也比人单用两条腿走路快得多,因此韩青芜她们这回直接用比上次跟韩老二父子俩走路去卖鱼少花了一半的时间,县城就到了。
一段时间没来,县城焕然一新,各处被春风和暖阳吹佛照耀的生机勃勃,鲜嫩的红花绿叶可比一片全是灰扑扑的景象顺眼的多。
按照早就打算好的安排,她们进城下车后直奔县医院,跑到药房问人家收不收中草药。
对方当然是收的,但是需要大队证明,不然就怀疑他们是窃取的公共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