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军旗
士兵同卓夜说完,就赶紧往集合处跑去
整个军中大营全都亮着火光,破晓时分,天刚蒙蒙亮,所有将士全幅武装戒备
要有一场大仗了
羌亚军队果然折回反扑平关关卡,这一趟一定是硬仗
攻不下平关关卡,羌亚军队只有退回南云山北,还会同威德侯率领的部署遭遇,一溃千里
这一仗,羌亚一定破釜沉舟。
不计伤亡
大营前,庞老将军重新披了盔甲上阵。
盔甲内还是今日黄昏前后才换好的绷带,绷带中还渗着血。
庞老将军忍住疼痛,没让人搀扶,自己一人,拄着一人高的战刀上前。
数以万计的士兵都安静得看向台上年迈的庞老将军,整个大营中出了火把的声音,近乎鸦雀无声。
“羌亚侵我城池,掳我妇孺,杀我百姓,我等热血男儿,当奋起反击,拒敌千里,收复河山今日平关一战,对方樯橹之末,我等誓死守卫平关,将羌亚人赶出西秦尔等是否敢于我同战”
庞老将军高举战刀,颤颤得身躯,得立住,分明吃力,却不让战刀落下。
台下看得热血沸腾。
“愿随庞老将军一战”
“血洒疆场”
“收复河山”
卓新似是从未见过军中这等景象,数以万计的士兵,在火光中,热血高呼
分明知晓这场是生死仗
羌亚所有的兵力都会压在这一战里
这一战过后,根本不知平关还会剩下多少人,又会有多少白骨常埋在平关脚下
但在这震天的高呼声中,仿佛什么都重要
重要的是山河在,平关在
一腔热血,为国赴难,也死得其所
卓新早前也在军中,但所有都知晓他是平远王府的二公子,平远王府一门忠烈,全部战死沙场,只剩了六叔和他们几个孩子,所以即便他在军中,投在父亲旧部麾下,但所有的人都照顾他,将他隔离在所有的危险之外。
他从未参与到真正惨烈的战争中来。
这一刻,他似是才真正感受到,为何祖父,父亲,所有叔伯即便前赴后继,也要守住西秦的国土江山
卓家一门忠烈,一腔热血,上对得住君王,下对得起百姓
他才知道,其实六叔每日守护的,除了平远王府,还有西千千万万的百姓,战争面前,没有一个人能置身之外,随时准备慷慨赴义。
卓新擦干眼泪。
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六叔在他的年纪,已经在做这样的事情
而他,一直活在六叔的羽翼保护下
平远王府的未来是他,这一刻,他才是平远王府留在军中唯一的人
“二公子”卓夜是想带他离开的。
方才在老将军帐中,就听老将军说过,这一场仗会打得极其惨烈,二公子不是军中的人,不应留在军中,他惯来清楚,但不知道为何,在周围的声震如天的呐喊声中,在清晨的阳光将破晓吞噬的时候,卓夜所有想劝他的话,都极其苍白。
“卓夜,你知道吗这里有一半的兵,是六叔手下的兵”卓新双目通红。
卓夜僵住,恍惚间,觉得看见的不是二公子,而是当年的王爷
仿佛也是这样的年纪。
对他说着一样的话。
“知道吗卓夜,这里有一半的兵,是我爹和兄长带过的兵”
卓夜眼中莫名氤氲。
分明是许久之前的事情,如今仿佛历历在目。
就似跟前。
“六叔不在了还有我在”卓新沉声,“我是平远王世子我在,平远王府就在”
卓夜愣住。
“我要替六叔守住平关”卓新鼻尖通红,“我要替平远王府和西秦的将士守住平关”
卓夜红眼。
“六叔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卓新哽咽,“我是我爹的儿子战死沙场不丢人卓夜你敢不敢陪我一起”
卓夜泪目。
这一仗,打得极其惨烈。
从羌亚破晓开始进攻关卡,双方激战,一直打到晌午。
对方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源源不断援兵抵达,并着平关这处一轮又一轮的防御。
但因为之前卓远,孙勇,威德侯和庞老将军等人都带兵追击南云山,眼下主力还困在南云山中未回。
平关关卡危险。
环城驻军不断北上。
但环城驻军不可能倾囊北上。
因为平关只是关卡,但环城是北部重镇。
一旦环城失手,等于之前收复的失地将再度沦陷,而且对方进可攻退可守,完全可以将战线的时间再度延长,届时这一仗不知道还要打多久,还要死多少人
所以环城的援军有限
要等南云山的主力退回
但庞老将军知晓,卓远和孙勇处已经没有了,只有等威德侯驰援,而后其余驻军前往环城,环城驻军陆续北上。
他们能在平关坚持多久,决定了这场战争谁能赢到最后
庞老将军年事已高,一生戎马,只是不想离开军中,身上的旧伤并着心伤一道,如撕裂血肉,平关的战役逐渐白日化,羌亚人太多,各个骁勇善战,攻上关卡的时候,一把利箭直插庞老将军胳膊中
“庞将军”近卫高呼
但源源不断的羌亚士兵陆续攻上关卡城墙,周遭全是兵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近乎护着庞老将军撤离。
“老夫就算战死平关,也不走”庞老将军重新拿起战刀,同攻上关卡的羌亚人殊死搏斗
城墙下,所有的西秦将士都杀红了眼。
这一战,极其悲壮
但高高的城墙上,绣着“庞”字的军旗轰然倒塌的一瞬,城墙下激战的西秦士兵无不痛哭流涕,慷慨悲壮
哪怕平关最后要失手,也绝不便宜了羌亚人
哪怕最后身首异处,手中的刀剑也要厮杀到最后
哀兵必胜
只是绣着“庞”字的军旗倒塌的一瞬,却被人伸手扶住
城墙下,根本不知道平关的城墙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绣着“庞”字的军旗重新立起的时候,城墙下的西秦士兵热血沸腾,军旗还在
庞老将军还在
平关还未失手
他们还可以同羌亚人搏杀到最后
庞老将军诧异看着身侧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戎装,身着铠甲,头盔下的侧颜,同平远王带着几分挂像
他一手扶住倒下的军情,将他牢牢插在城墙上,另一只手,缓缓支起了另一面军旗
是一面绣着“卓”字的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