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宫侍和霜宫侍来了,他们二人仿佛无事,脚步依然轻盈稳健。但到底是月份大了,贺玉惊出一身冷汗,目光一刻也不敢离,生怕他们磕着碰着。
贺玉就问:“快了吧?”
夜宫侍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月底了,我能感觉到……霜白还要再等等。”
霜白说:“昨夜做了梦,夜月的孩子,一定很喜欢读书。”
贺玉笑道:“那就常来我这里,我别的不多,书还是多的。”
霜白又说:“是女儿呢,我知道。”
贺玉:“诶?”
霜白:“上天会给月夜一个女儿,我的呢,儿子就好。”
贺玉紧张,低声交代道:“这话,也就在我这里说,千万不可外传。”
“他知道的。”夜月浅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柔和,“他与别人从不说话,也只在你这里才如此放松。”
贺玉道:“你们是真不把我当外人……”
“文持正是好人。”霜白笑,眼睛弯如月牙,他开心时,蜜色皮肤也闪烁着光泽,是贺玉羡慕的健康无忧,仿佛什么都不怕,也不会寂寞。
果然,月底,夜宫侍生产,很顺利的生了个皇女。
这给了皇帝不小的惊喜,许是好奇,下了早朝,皇帝亲自来瞧,还抱了三皇女。
她说:“朕也行三。”
多的,就不说了。大家也都是笑笑,知道即便怀抱中这位是三皇女,也不放心上。
毕竟生父只是个宫侍。
刚出生的孩子,皇帝也瞧不出细致模样来,手轻轻抆了抆三皇女尚且浅淡的眉毛,说道:“嗯……眉发怕是要和她父亲一样了。”
她再一抬头,看见夜宫侍直挺挺站在她面前,跟没事人一样。
“……你这就下地了?”
夜宫侍点了点头。
“哈!”皇帝更是高兴,“好啊,你可真是好福气!”
仿佛夜宫侍驱散了她心中对于侍君们生产的阴影,皇帝一个开心,当即给夜宫侍晋了位份。
“就伴吧。”皇上说。
夜月眨了眨眼,“皇上,我能给她取个名字吗?”
皇帝心情好,随口答应了,“哦?说来听听。”
夜月说:“诗。”
皇上笑了许久,说:“知道了,那朕就给她个锦字,往后你叫她锦诗就好。”
夜月应了。
皇帝感叹:“朕看了,你如今诗写得不错,很工整,朕一并赏了文持正才对。”
夜月很高兴,谢了恩。
皇帝又说:“朕把翠微宫给你,等霜宫侍生产后,你与他一同移去。”
平定瓦兰族叛乱中立下战功的将士们就要入京了,皇帝命礼部兵部操办,要开九门,大张旗鼓地犒赏他们。
从此战功最多的,是张闲张将军,其次就是之前名不见经传,却砍下瓦兰族长首级的楼越。
楼越之前只是个普通的士兵,祖籍就是南疆的,世代军户,皇帝有心重重赏赐她,有培育忠主新军之意。
只是京城都备好后,那楼越却出事了。
说来也是一段奇闻。
说这被皇帝指名到京城接受犒赏的将士们,下了船,走到京郊,礼部兵部的大人们前去城外迎接时,楼越忽然脱了甲胄,拔出剑,暴露了男儿身后,引剑自刎,说愧于君主,无颜面圣。
众人自是一顿忙碌,手忙脚乱止血,将楼越速速送进宫,请太医救命。
皇帝听说后,直道了三声奇,又问百姓如何。
大人们说,百姓都盼他活着,让皇帝赏赐他。
皇帝细细思索后,先令太医诊治。
伤口不深,且救治及时,止了血,半天功夫不到,人就苏醒了。
皇帝前来看望,撩开床幔,因无防备,竟被那血染半身的英气男子惊艳,眼前一亮。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凤目狭长,眼角微扬,长眉轻轻拧着,面上无半点波澜,神色疏离,虽冷淡却让人不由地想亲近。
皇帝就想,这是个聪明人。
他很聪明,知道要是在京城之外的地方,就将秘密泄露,自己一定会以欺君之罪被处理掉。
所以,他赌了一把,在京城百姓众目睽睽之下,先陈军功,而后言愧对于君主,不得已欺君,愿一死证赤胆忠心。
那么多人围着,还能让他死?他赌的就是这一线生机。
皇上明白,但她并不反感,相反,她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