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之在马车外与车夫共乘,也不会觉得颠簸。
马车内只有白苏墨同钱誉一处。
钱誉换完衣裳, 白苏墨替他戴好领上的红结,他亦系好佩刀, 伸手按在佩刀上。
白苏墨给他戴好红结的手未松开, 轻声道:“我们等你回来。”
是他们, 不只是她。
似是一句便已触及他心中柔软之处。
他抬眸看她。
眼波流转,顾盼生姿,仿佛他第一眼在容光寺见她的时候, 不说话, 只笑盈盈看他,他的心已重重被她勾了去,便是再厌恶豪门权贵, 再遍遍告诫自己, 勿惹苍月京中是非, 还是不可抑制一颗心都装着她, 也只够装满她。
他俯身,伸手抚上她腹间,温柔道:“要替爹爹好好照顾你娘亲。”
白苏墨咬唇。
他长久吻上她额头,她强忍着眼泪,不让眼泪溢出眼眶。
他不能再久待了。
“陈将军。”他开口唤了声。
马车缓缓停下,陈辉掀起帘栊上了马车,超马车中行拱手作揖。
“陈将军,此行道远,苏墨就托付给你了。”钱誉亦朝他行拱手礼,“等日后,钱某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陈辉应道:“钱公子放心,末将一定将夫人安稳送回京中,一丝头发都不少。”
钱誉没有再多出声。
军中之人的承诺,他信。
“钱公子,时候差不多,也该动身了。”陈辉提醒。
时辰都是沐大人算好的,若是再迟些,怕是赶不上要露马脚,便得不偿失。
钱誉眸间滞了滞,既而点头。
陈辉掀起帘栊下了马车。
钱誉紧跟他身后,只是放下帘栊前,再回首望了马车中一眼。
白苏墨鼻尖微红,唇间微颤着。
云鬓稀松,金色的步摇在发髻间晃了晃,美得好似画中走出来。分明与他是再熟悉不过,他却还是想多看她一眼,将她的模样印在心中。
【等我。】
他垂眸,按住腰间的佩刀,放下帘栊。
马车外,马蹄声响起。
她不敢撩起车窗上的帘栊,只能借着车窗上的缝隙偷偷看他。
等我……
她亦从缝隙里看到一袭身影勒马回望,停留,再转身,既而逆行消失在尘土和视野中……
钱誉,你一定要回来。
白苏墨低眉,伸手轻轻捂了捂腹间。
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白苏墨垂眸,修长的羽睫倾覆,再睁眼时,漆黑的眸子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
三月一过,途径之处便都已是春暖花开。
越往南走,越见绿意盎然。
似是春晖都落在草叶之间。
途中,白苏墨大都斜靠着马车一角,手中看着芍之给她寻来打发时间的书。
书能打发时间,亦能平复心境。
芍之将帘栊撩起,让风透进马车内来,便也不会觉得气闷。
闲暇时候,芍之还会哼上家乡的小曲。
白苏墨有时候会放下书册,安静听她哼曲,有时会一面看书,一面听她哼曲。
这一路,一直未有驻军处的消息传来。
她亦知晓不会有。
茶茶木之事本就隐秘,即便要拿茶茶木之事引霍宁上钩,也不会堂而皇之,传得天下皆知。
同样的,驻军处也不会有消息传到她这里,以免节外生枝。
她能做的,便是等。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她只能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