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誉不置可否,上前脱了外袍挂在一侧的架子上,又到面盆处用水洗了洗脸和手。
他面有疲惫之色,今日又一直未得闲。
脸色其实并不好看。
踱步到床榻前,白苏墨放下书册。
“陆赐敏呢?”钱誉问道。
白苏墨道:“在隔壁厢房睡了,爷爷说,她年纪尚小,路上也受了惊吓,就不让人送她回潍城了,在这里等潍城来人接她。听说爹娘要来接她,她兴奋了大半日,方才才睡着,我让芍之抱她去厢房睡了。”
钱誉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倦意,却温柔吻上她额头。
她伸手揽上他后颈:“你我才见,又要分开……”
她身子前探,鼻尖抵上他鼻尖。
呼吸潆绕在他唇瓣,他不由含上她双唇。
他的呼吸由缓至急,将她由背靠床榻放回枕边,薄薄的蚕丝被压下,她的双手一直揽着他后颈,白皙的肌肤上染了一层又一层的绯红,迷离间也唤着他的名字。他亦温柔而克制,爱慕亦隐忍,直至双唇贴近她耳畔,嘶哑而低沉得命令道,“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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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苑中便嘈杂吵闹了起来。
白苏墨微醒,伸手时,身侧被褥里却空无一人。
“钱誉?”她似是彻底清醒。
他们今日要启程回京,避过爷爷的耳目,而后,钱誉还要潜回军中。
白苏墨伸手稍稍扶了扶额头,才见她衣衫已穿好,应是昨夜事后钱誉照料的。思及此处,她脸色微微泛红,想起当时心中浓郁的不舍……
听到她声音,钱誉掀起帘栊入了屋内,“醒了?”
钱誉上前,撑手坐起。
钱誉忽得蹲下,给她穿鞋。
“钱誉?”她不知他何意。
他继续,没有抬眸,只是轻声道:“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路上不要任性,若是哪里不妥,就停下歇几日,寻大夫看过。京中有你闺中姐妹,心中烦乱时,可寻她们一处说话,不要事事压在心中。还有,芍之说你胃口不怎么好……”
“钱誉。”她打断。
钱誉果真停下来,抬眸看她,眼中却似是并未意外。
她稍许更咽:“我会照顾好自己,无需你事事交待,你若不信便安安稳稳回京,看我是否有照顾好自己。”
他目光复杂看向她。
他想,她若是再开口,许是他真会舍不得。
他本能上前,拥住她,未着一语。
……
城守府外,马车都已备好。
粗略看去,至少有百余人的队伍随行,都是一身戎装,这一路回京,不必担心安稳之事。
城守府内众人都来相送。
顾阅,褚逢程,严莫,沐敬亭,许金祥,甚至还有渭城城守。
国公爷昨日要交待的话,已悉数交待过,眼下,只是朝着钱誉叮嘱:“照顾好媚媚。”
钱誉缓缓点头。
白苏墨上前相拥,轻声道:“爷爷,你一定要回来,媚媚在家中等你。”
她咬唇,抑住眸间眼泪。
她若哭出声,只会让爷爷更担心。
国公爷轻叹:“爷爷答应你的,从未食言过。”
她拼命点头。
国公爷松开她,越停留得久,只会越让她挂念。
“誉儿,上车吧。”他嘱咐钱誉。
钱誉扶了白苏墨上马车。
撩起车窗,钱誉看向沐敬亭,沐敬亭微微颔首,意思是,都安排好了,让他宽心。
这随行一百余人里,不可能没有国公爷耳目,此事只有沐敬亭能处理。
褚逢程抱着陆赐敏上前。
“苏墨,都同你道别好几回了,这回,便不同你道别了。”陆赐敏认真道,“我在潍城等你,你一定要来寻我。”
白苏墨破涕为笑:“好。”
“一路珍重。”褚逢程话不多。
茶茶木的事,他心中自有对她感激,却不宜在此事道起,但他知晓,道不道起,她应当都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