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间,李郎中复诊。
许是用过药,胎像趋于平稳,但脉象来看,又似是整宿未眠。
“夫人可是有心事?”李郎中问,“前三月,夫人若是睡得不好,对孩子亦不好,若是能放宽心多调养一些便多调养一些,休息不好最易动胎气。”
白苏墨稍稍迟疑,还是开口:“我想请郎中……”
话音未落,茶茶木推门而入。
白苏墨原本是想请郎中帮忙,但茶茶木得突然出现,她只能将剩下半句噎回喉间。
李郎中追问:”夫人方才是说?“
白苏墨平淡道:“想问郎中可能把得出脉象,是儿子还是女儿?”
李郎中笑笑:“老夫不曾有这般医术,”言罢又道,“夫人是想求子还是求女?”
白苏墨道:“都好。“
顿了顿,目光轻轻瞥了瞥茶茶木,清淡道:“只望他平安。”
李郎中不住点头:“夫人通透。”
李郎中言罢,拎了药箱起身:“不耽误你们二位说话,稍后让药童煎了药送来,夫人,这安胎药记得按时喝。”
白苏墨应好。
先前李郎中把脉,托木善带了陆赐敏出屋,眼下李郎中再出去,屋中便只剩了茶茶木同白苏墨两人。
”白苏墨,我有话同你说。“茶茶木沉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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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茶茶木。
第178章 得我承诺
“我也有话同你说。”白苏墨想撑手起身下床。
茶茶木上前制止:“郎中说了, 你要卧床休息几日, 别起来了。”
白苏墨诧异看他。
让她卧床休息几日……他是……不准备立即动身去四元城?
他的言谈举止暂且琢磨不出旁的意思, 在拿捏不清茶茶木心思的时候, 白苏墨不希望冒然触怒他,能在这里暂留几日,对她和孩子都是好事。
白苏墨噤声,不再提要下床之事。
“你刚才说,有事?”反倒是茶茶木问起。
他声音有些发沉,眉目间也不见早前的愠怒,只是看她时,眼中有说不出的复杂意思。
白苏墨原本是想多说一些话试探他的意图, 但茶茶木方才华中透露的意思已经达到她起初的期许,少说少错, 白苏墨必须步步运筹。
白苏墨深吸一口气。
其实还有一事,她早前便想提:“赐敏的事。”
她说完,茶茶木眼中果真闪过一丝波澜。
他未应声, 白苏墨当作默许, 继续道:“我一直有一事未想通,在潍城驿馆的时候玉夫人说起, 有巴尔人绑架了她女儿, 以此逼她带他们到驿馆, 可等到了驿馆才发现对方并没有信守承诺。你们若不是与那伙巴尔人是同伙, 如何知晓陆赐敏被关在何处?但你们若是同伙, 为何要冒险去救赐敏?救出陆赐敏之后担心她饿了几日无法进食, 还费劲心思煮粥给她喝……“
她说得极慢,便是想看茶茶木反应。
茶茶木果真低头,未再看她眼睛。
白苏墨知晓戳中了他的心思,他才会目光闪烁。
白苏墨继续:“托木善生性纯良,讲得多是草原上放羊牧马之事,亦对陆赐敏照顾有佳,你们……同劫持陆赐敏的巴尔人并非一伙……”
茶茶木眸色已沉。
白苏墨又道:“我曾想过,你们既救了陆赐敏,为何却不放她?思来想去,陆赐敏年纪尚幼,若放了她,让她自行回家,许是她连潍城都到不了;若是将她寄养在一处,让她家人来寻,但你们是巴尔人,寄养之处如何知晓是否保靠,还是转眼这户人家就将陆赐敏卖去了旁的地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没有时间寻处知根知底的人家寄养,所以不敢冒险;但若真要知根知底的,譬如,前日里那家村户,你又怕陆家遣人来寻时,对方多问几句便会暴露你们的踪迹,兴许,还会害那户肯帮你的人家受牵连……”
茶茶木惊讶看她,欲言又止。
白苏墨垂眸“我不知晓你们为何要劫我去四元城做人质,但是茶茶木,若非你与托木善,我当日在潍城驿馆许是就丧命在那伙巴尔人手上了。你同托木善都受了伤,也一直未提起过,我也是前日递粥给托木善的时候,才见他手腕上有新进的刀伤……你们同那伙巴尔人不是一伙人,他们想要杀我,你们只想平安带我去四元城……”她低眉抚了抚腹间,“茶茶木……”
茶茶木抬眸看她。
她望着腹间,轻声道:“茶茶木,谢谢你,在这里多留的几日对我与孩子很重要。”
茶茶木垂眸,声音越发沉了下去:“白苏墨,我当不起你的谢意,是,我与霍宁手下的人并非一伙,我想带你去四元城亦有我的目的。我本也不是什么好人,救你是因为不希望你的死让霍宁得逞,更不希望在这节骨眼儿上坐实了苍月同巴尔开战的理由。我有我心中要守护的东西,所以逼不得已,但我亦有我的底线。白苏墨……”
白苏墨目光未从他身上移开。
也见他深吸口气,羽睫眨了眨,“你在这里安心呆下去,呆多久都可以,我已让托木善想办法送书信去潍城,你的家人会来寻你。”
白苏墨怔住。
茶茶木凝视她:“我巴尔一族并非人人都如霍宁,也并非人人都骁勇好战,更多的,是你认识的托木善,还有托木善同你说起的他的阿娘,阿兄,阿弟和妹妹……一场战争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不同,霍宁曾带领巴尔一族免于在寒冬时饥寒交迫而死,亦会因私语膨胀而带巴尔一族走向灭顶之灾,我要做的是救我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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