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墨噤声。
茶茶木上前一步:“白苏墨,你是国公爷的孙女,我亦知国公爷在苍月国中和军中的威望,若是以你为人质,苍月不会贸然同巴尔开战,而我亦有时间和余地回族中同霍宁周旋,说服其他人,放弃这场战争。我们是草原上的民族,草原与我族而言才是自由,但一旦草原的铁骑踏破这层自由,将会踏入万劫不复之地。抱歉,白苏墨,从一开始我就不应当将你牵涉其中,用你的性命做为与苍月周旋的筹码来争取时间。若是我说服不了族中,这争取来的时间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是我自欺欺人……”
不知何故,白苏墨鼻尖微红。
耳旁,依旧是茶茶木的声音,“白苏墨,若我知晓你有身孕,一定不会将你掳劫与此。我巴尔族中惯来守信,你今日得我承若。”茶茶木言罢,将手中贴在左肩,朝她鞠躬道,“我哈纳茶茶木定会安稳将你交还与家人手中,你大可放心。”
白苏墨未及反应,他已起身出屋而去。
哈纳茶茶木……
房间内空无旁人,念到这个名字,白苏墨微微抿唇。
……
往后两日,风淡云轻。
哈纳茶茶木的信送出去,再到钱誉赶来此处应是要花上五六日。
白苏墨每日按时修养,亦下床走动些许时候,按时服药,不适感渐渐消退。
最高兴的要数陆赐敏。
听闻爹娘要来接自己,整个人欢呼雀跃,实在高兴就翻到托木善背上,同托木善玩骑马游戏,让托木善教她唱巴尔一族的民谣。
其次高兴的便要数托木善。
茶茶木大人让他送出书信去到潍城的时候,他整个人如释重负,阿娘说得对,茶茶木大人是贵族中难得的好人,阿娘让他跟着茶茶木大人是对的。
唯有茶茶木,整个人市场坐在屋顶,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
到第四日上头,白苏墨已可到苑中各处走动。
“茶茶木,下来喝茶。”她将茶具搬到了苑中凉亭处。
茶茶木瞥她:“郎中有说你可以喝茶吗?”
他不信。
她还在喝安胎药调养,茶能解药性。
白苏墨笑:“给你泡的。”
他?
茶茶木眉头拢紧,斜眸瞟他。
白苏墨道破:“你昨日泡得法子不对,茶都浪费了,这么泡茶香更好。”
茶茶木眉头拢得更紧。
他在房顶还不下来,白苏墨也不恼。
将垫子垫在石凳上,随手拿起竹夹夹了方才开水里烫过的杯子和工具,等放过茶叶,第一波水注入,稍许时候,白苏墨将茶水倒去。
“这叫洗茶,洗茶的水一般不饮。”她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要饮第二波。”
茶茶木知晓她是说与他听的。
白苏墨继续自言自语一般同他说着泡这种茶叶的法子,他就坐在屋顶上看着她,这个女人,真的奇怪至极。
早前掳劫她的时候,她似是就没怕过,还一双眼睛瞪着他看,看得他原本就有些毛躁的心有点发怵;后来叫醒她给陆赐敏熬粥,谁知道她熬得粥这么香,馋死了他和托木善,接过两碗粥都被她自己一人喝了,他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他是听说过她是苍月国中的美人胚子,客他见过族中的美人也如云啊,但真正见到她本人的时候,还是被惊了惊,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是既能看透旁人的心思,也能说话一般,到让他每回都不敢多看;都说汉人公侯家的小姐多是娇惯惹人厌的,但她照顾陆赐敏的时候,他才似是认识了真正的白苏墨……
这白苏墨啊,有一张好看脸,还让人生了一颗想亲近她的心。
呸呸呸,他自然不是说他。
他是说诸如陆赐敏,托木善之流,不过认识她几日,都能同她混迹到一处去。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啊!
被劫了,淡定;被戳穿了,淡定;动了胎气,都难受成了那副模样,还知晓郑重其事同他说,她需要大夫,他立即意识到严重性。
他是同她和盘托出了,是为了让她安心养胎。
但他毕竟绑架了她啊,他看到她还是会尴尬,只得处处避讳。
她却也真的宽心,眼下还在同他说泡茶之事。
似是显得,他还没她大气。
茶茶木恼火。
白苏墨的声音一直在下面念叨,似是他应不应,她都不介怀,她长了颗什么心啊。他双手抱头,仰首躺在屋顶上,继续想来想去,想到最后——许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还是只燕韩的猪。
忽得,茶茶木又丧气坐起,他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墨,托木善钓了一条大鱼!”
茶茶木丧气之时,只见栅栏被陆赐敏推开,手中抱着一条大鱼欢脱得跑来。
茶茶木心惊,有门槛。
还没来得及开口,有人啪得一声摔倒,得了,鱼也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