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路来,急行军未停,马车已行出好几个时辰,她身上其实已然酸痛乏力。宝澶虽睡下,眼下是少遭罪些,但等晚些起来,也定会浑身酸痛。
白苏墨从前哪遇过这些事,咬唇道:“早前可是说,中途不停夜里便能到平宁?“
她记得于蓝同钱誉说起,平宁算是重镇,在平宁歇一宿能比路上安全。越往北边走,夜路越是要谨慎,早前没有巴尔派来的杀手,行夜路倒也还好;若是有巴尔杀手行径,行夜路便是给人以机会。他们只能白日拼命赶路,夜里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轮值休息。今日若是要去平宁,这一路很赶。
她思及此处,齐润也正好道:“是……“
白苏墨看了看流知,转头朝帘栊外应道:“不歇了。”
齐润这边便没有再应声。
只是片刻过后,车队似是慢慢缓了下来。
流知诧异,掀起帘栊,只见之前的十余骑果真都已停下。
前面不远处,似是一处凉茶铺子。
“小姐,似是凉茶铺子。”流知将帘栊撩起。
透过帘栊,白苏墨见钱誉正好下马。
于蓝替他牵马,他往马车这端来。
“可要唤宝澶起来?”流知问。
白苏墨摇头:“让她多睡会。”
她今日哭了许久,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到了马车上又颠簸了许久,前不久才睡下,眼下正好停车,正可以好好打个盹儿。
白苏墨要起身,流知扶她。
撩起帘栊时,钱誉正好到了马车跟前。
他伸手扶她下马车。
白苏墨问道:“怎么停下了,方才不是说要一直行到平宁?”
她看他额头上挂着风沙,眉目间有疲惫之色,同他说话时眼底却还是有笑意:“运气好,有处茶水铺子,可以给马饮水。”
她颔首,环顾四周。
钱誉补充:“放心吧,前面的队伍探过了,安稳。”
白苏墨这才放下心来。
这沿途的凉茶铺可遇不可求,人倒还好,有干粮有水,马匹能做补给和休息,才能跑得更远。
正好晌午刚过,马匹歇歇脚,能尽快到平宁。
齐润已收拾好一侧的桌子。
桌椅皆抆过,不像旁边的几桌,沾了灰尘。
钱誉同白苏墨一道坐下,那凉茶铺子的店家和老板娘都朝白苏墨打量过来。
这条是近道,但路程近,便不怎么好走,少有带家眷的会走这条路,应当是赶行程的。
白苏墨生得好看,这夫妇二人倒是少见这样的妇人在这条路上行走,故而多看了两眼。
茶水和点心都上来,钱誉取了筷子替给她,一面道:“早前让宝澶带了男装,到平宁之前找时间换上。”
白苏墨会意,方才那夫妇二人的眼神便能看得出来,女子在这条路上多引人注目,少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让旁人无从寻到她的踪迹。
“好。”她饮了一口凉茶,应声。
也不知是先前实在是口渴,还是这凉茶的味道太好,她忍不住又饮了两杯。
放下杯盏,却见钱誉在看她。
“这么盯着看我做什么?”她忽得有些拘谨。
钱誉笑笑:”凉茶铺的茶水不可多饮。“
她警觉放下茶杯:“为何?”
钱誉道:“都是给往来的商旅解渴用的,不怎么干净。”
她古怪看他,没太明白。
钱誉握拳笑了笑:“许是,还有上一茬客人的口水。”
只这一秒,白苏墨脸都绿了。
方才饮下去的凉茶,忽得好似变了味一般,在胃中翻浆倒好。
白苏墨正欲吐出去,钱誉却笑了笑,伸手拦道:”逗你的。“
白苏墨愣住。
钱誉指了指齐润,齐润正好在用热水烫杯子,钱誉道:“都是齐润洗过的。”
白苏墨这才收住。
钱誉伸手,从另一壶里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这类凉茶铺子为了让往来的行人解渴,用的茶大多性.凉,姑娘家不要多喝。”
这才是缘由,白苏墨心中平复,只是片刻,却又会意笑了笑,这一路大多严肃紧张,钱誉是有意逗她开口笑笑的。
白苏墨伸手去够点心,钱誉这回是真的伸手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