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流知是想说不可,可对上白苏墨目光,又收了回去。
正好马车一颠。
白苏墨许是早前还未觉,这一颠,白苏墨只觉整个心肝脾肺都随着震了震。
白苏墨心底不免紧了紧,不知先前流知与宝澶有多遭罪?
她目光看向流知。
流知将身后的一个引枕递了过来:“小姐。”
她迟疑,却还是接过。
有了引枕,加上方才的颠簸过去了,眼下才似是好了许多。
白苏墨看了看睡熟的宝澶,还有坐着阖眸小寐的流知,心底好似钝器划过。
她希望能安稳到明城。
白苏墨环膝而坐,能稍微让颠簸感少些,她们尚且在马车中还好,驾车的肖唐,齐润,盘子,还有骑马飞驰的钱誉和于蓝等人,应当更难。
她早前从未想过,两国交战,巴尔会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爷爷是主帅,没有谁能比她更乱爷爷的心思。
只是尹玉,她埋首在环臂间,心底隐隐刺痛。
想起尹玉回回拎着裙摆,一路小跑的模样;想起尹玉尝酸角糕时,眼泪一下就酸了出来,赶紧端了蜂蜜水漱口的模样;想起胭脂和平燕在屋中闹着要给尹玉梳头,尹玉又想又婉拒的表情;想起尹玉有一次从石阶上滚下来,摔伤了脚踝,一个劲儿喊疼的模样 —— 那一场大火,她该多绝望……
她还是个贪嘴的小姑娘……
白苏墨隐隐颤抖着,眼泪悄无声息浸湿了衣襟,又浸湿了膝上的裙摆……
她仿佛能听到南山苑那场大火吞噬的声音,却忘了自己根本没听过大火烧焦的声音,她能想象的画面里,虽闪着火焰,却寂静肃杀的空无任何声音……
颤抖中,一抹暖意披上冰凉的背脊。
白苏墨抬头,正是流知取下了外袍披与她身上。
马车外,马蹄飞溅的声音并着车轮轱轱碾压石子的声音,嘈杂无比。
流知的声音很轻,却柔和有力:“小姐,会好的。”
那带着体温的外袍,暖意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
她微微颔首。
恰逢马车又颠了颠,白苏墨险些撞到腰。
”少夫人,还好吧。“马车外,肖唐都觉得方才颠得不清,遂出声问道。
白苏墨应道:“没事。”
肖唐这才放心:”少夫人,有事唤我。“
白苏墨更简单应了个“好”字。
她是有些难受,流知起身,要与她换回来。
可她坐过此处,方知不易。
“我们三人,可能挤下一处?”她问。
流知怔了怔,微微笑:“能。”
流知让出一块,她便抱了引枕起身,在流知一侧安稳坐下。
宝澶翻身,正好将头搭在她腿边。
流知心中大骇,正欲唤醒宝澶,白苏墨却摇头,“由她吧,若腿麻了,再唤。”
流知笑笑。
白苏墨亦笑笑。
窗外风声很急,流知听白苏墨问道:“这些年,你都有将我的事说与敬亭哥哥?”
她忽得问起,流知安静点头。
白苏墨转眸看她,”那你也同我说说,敬亭哥哥这些的事……“
流知略微错愕,却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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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缘由
其实这些年, 流知也都跟在她身边。
沐敬亭的消息, 也大都是书信往来, 不能尽然。
依靠在马车一侧,流知将所有知晓的都悉数说与白苏墨听。
譬如起初开始复健的时候,公子花了三月有余才能动腿脚, 期间发过脾气,也自暴自弃将自己关禁闭过,砸过茶杯,摔过碗筷,绝望的时候亦绝食过, 后来都挺过来了。只是越到往后越艰辛, 从能动腿脚到由人扶着站起来竟花了一年有余, 摔过无数次, 抆得外伤药比每日吃得饭菜都更勤。便是如此,能离了旁人, 自己撑着轮椅和拐杖起身, 也是两年半后的事情。上次在国公府见到公子,她都惊住,不知他忍了多大的痛楚, 才可以在人前以自若的方式走路……
公子早前善骑射, 无一日不摸弓箭, 而这些年下来, 却读了不少书, 因为站不起来的时候, 说唯有读书才能让人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