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尚且都在想着此事, 宝澶方才那番话倒也没听出什么不妥的意味来。只有白苏墨瞪了瞪古灵精怪的宝澶一眼,复又佯装咳嗽了两声, 宝澶才会意噤声。
眼下是午歇,稍后还要去外祖母处见苏府女眷,白苏墨起身, 便掀起帘栊去了内屋中小寐。
只是白苏墨都进屋了,宝澶脸上的笑意也没敛住,只心如明镜一般——钱公子不就是燕韩京城人士吗?
小姐这一趟要同国公爷和老太太一道去燕韩京中,那不就能见到钱公子了?
宝澶真心欢喜。
钱公子离京四五月, 在外人面前也好, 在国公爷面前也好, 小姐都并未表现出有什么不同。但她是小姐的身边伺候的近身侍婢,小姐的日常起居她怎能不知?
小姐看书的时候,她在一旁伺候茶水,便总能见着小姐拿着一本书出神,有时是一页便能盯着许久,有时是连书页都拿反了也全然不觉,也不知看书还是睹物思人?
小姐自小不喜欢女红,早前除了看书,也不怎么喜欢写字。而如今,大凡在府中,有时间便拿笔写写画画,似是刻意模仿了旁人的字迹,就连她都觉得越写越像,只是写过了又统统揉成一团,让她扔掉。
她知晓小姐是想念钱公子了……
夜里服侍小姐入睡时,她也能不时同小姐说上几句,便也知晓那串檀香木的佛珠串就是钱公子送的——以思量,保平安。
小姐日日都带着。
眼下,可总算是能见到原主了。
宝澶是眉开眼笑,欢喜都写在脸上。
而胭脂和平燕,尹玉几人还是懵懵的,没怎么反应过来。忽得要从远洲到燕韩京中,少说也要二十多天路程呢,更何况,她们早前还未曾离开过苍月……
至于流知,却是明显怔了怔。
半晌,等宝澶兴匆匆同她说话,她才回神般道起:“若是明日便要动身,那这一路随行的东西便得赶紧收拾了。宝澶,你先带着胭脂和平燕,尹玉三人一处整理,看看哪些能不带的便先留下,我去看看还缺什么,再去寻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帮忙,寻地方赶紧添置一些。明日便要起程,琐事繁忙,可耽误不得。”
宝澶早前是未想到,流知这么说起,她也才恍然大悟,连忙应好。
顿了顿,流知又想起一事交待:“午休之后,小姐要去见老太太苑中见大夫人,二夫人和苏府中的其他女眷,你届时带上胭脂,平燕或尹玉中一人与小姐同去,记得将备好的礼物一道带上,余下的两人便留在苑中继续收拾,否则,我怕是一下午加一晚上都来不及……”
宝澶连忙点头,当下便应承了。
流知才转身,拎了拎裙摆往苑外走去。
窗外流知形色匆匆离开的背影,宝澶心中不免唏嘘,这些事情果真还是只有流知姐姐思虑妥当,自己何时能像流知姐姐这般稳妥,事事周全呀?
只是叹了叹,又赶紧唤了胭脂,平燕和尹玉几人帮忙。
……
整一中午,苑中都忙忙碌碌。
先前从马车中送来的箱子都被一一打开,哪些要带去燕韩,哪些不用带的,都需拿主意。
流知不在,宝澶在张罗此事。
一眨眼,便是一中午的时间。
平燕提醒:“可要唤小姐起了?”
是当去老太太苑中了,宝澶正欲应声,却忽见白苏墨撩起屋中帘栊,走了出来。衣裳和头发都简单收拾了一翻,应是先前便醒了,又在屋中瞥见她们几人在苑中忙碌,便也未扰她们。
眼下,收拾妥当了,才撩起帘栊出了屋子。
见白苏墨上前,宝澶几人都福了福身。
苑中呵气成雾,几人忙得额头上都是汗,白苏墨蛾眉微微蹙了蹙,见苑中满满放置的大箱子,知晓她们几人已经忙乎了一中午,可这苑中恐怕还要收拾些时候……
白苏墨轻声道:“再去燕韩便不必来远洲,同出使的队伍一道,行李最好从简,不要张扬,这些,倒也不必多花功夫收拾了,捡了要紧的去屋中规整吧,苑中阴冷,勿着凉了。”
几人都福身应是。
“流知呢?”白苏墨未见流知身影。
稍后应是流知和宝澶跟她一道去外祖母苑中见苏府女眷的,眼下却没见到流知。
宝澶简单应了应其中缘由,白苏墨微微颔首。
白苏墨幼时在苏府长大,对苏府本就熟络,也无需府中的丫鬟婆子引路。稍许,便自己领了宝澶和胭脂一道去往梅老太太处。
……
苏府的女眷里,大凡长辈,白苏墨都不算陌生。
梅老太太自是不必说了,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再如大奶奶卢氏,其实幼时就常随母亲来苏家走动,白苏墨也是认得的。
至于苏府家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也大多是幼时的玩伴。虽然小时候的印象有些模糊,可白苏墨回京之后,也回过苏府几次,慢慢也都算熟悉了。
眼下,在梅老太太苑中,白苏墨便一一同府中长辈见礼。
大夫人,二夫人相继挑了些生活琐事问了问,白苏墨也娓娓应承。而后大奶奶和苏府中的姐妹也一一招呼寒暄,她也应对有度。
末了,又将从京中带来的礼物逐一送给苑中之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尤其白苏墨还是国公爷的孙女,却惯来都未在苏府端过架子,这礼物又挑得费了心思,当下便得了众人欢喜。
当着梅老太太的面,便夸赞白苏墨的玲珑心思。
梅老太太自是高兴的。
梅老太太是苏府的老祖宗,梅老太太一高兴,这苑中便都跟着高兴起来。
这一两个时辰便也过得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