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又怕这希翼于无声无息间破碎无痕。
白苏墨只觉这一刻漫长得好似历久经年,耳朵一直竖起,心有旁骛得等待着爷爷如何答复。
却也恰好,同桌的表姐妹中, 一人低声诧异道:“祖母要去燕韩?”
厅中有长辈在,哪敢高声语?
便都是在窃窃私语着:“早前没听祖母说起过此事?这倒是突然了些……”
此时,才又另一人悄声朝白苏墨道:“苏墨, 若是祖母也要去燕韩,你可是要跟着一道去?”
苏家都知晓国公爷要出使燕韩, 所以才会将白苏墨留在苏家,请梅老太太代为照顾。但若是梅老太太也要去燕韩,那白苏墨留在苏家便没有意义了。
国公爷要出使燕韩 , 若是梅老太太也要去,那白苏墨……自是也应当要跟着一道去了?
众人才都转眸看向白苏墨。
燕韩可是路途遥远呢!
可白苏墨哪有心思在此?
正欲开口敷衍两句,却听爷爷笑了笑,四两拨千斤道:“老太太若是想, 自是可以, 不如稍后再一道商议?”
国公爷久在朝野, 也驰骋沙场大半生,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不过梅老太太忽然当众的一句,他轻易便可推脱过去。
白苏墨微微愣了愣。
爷爷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爷爷素来多让着外祖母些,眼下又是在苏府,爷爷是客,外祖母是主人家,爷爷心中再是不喜欢,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扶了外祖母的颜面,所以才会说方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再做商议……却也并不一定能答应。
白苏墨心底忽得怅然若失。
碗中的饭菜也似是味同嚼蜡一般。
端起茶水,微微抿了口,修长的羽睫倾覆着,旁人也看不出半分情绪。
……
一顿晌午饭毕,本应当是男宾和女眷们各自在一处说话待客。但因得先前梅老太太忽然提起要顺道去燕韩国中之事,国公爷又说了稍后再议,晌午饭后,梅老太太和国公爷便果真一处说话去了。
苏晋元蹭上前来:“姐,我有话同你说。”
白苏墨周遭都是苏家姐妹,苏晋元这么插一脚进来,旁人自是多打量了几眼。但苏晋元是梅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子,惯来同白苏墨亲近,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见他二人离去背影,私下有些议论着,也大抵都是些也不知祖母是否真会去燕韩,白苏墨还会不会留在苏家之类的话。
苏晋元就领了白苏墨去别处。
苏家虽偏安一隅,苏府在安城却是首屈一指的豪门,苏家府邸并不小。苏晋元寻了府中僻静处,一面走,一面朝白苏墨道:“方才不是同你说有事要吗?却一直没寻到机会,眼下倒好,祖母先在午宴时提起了。”
他指得的是梅老太太询问一道去燕韩之事,他早前便知道了,原本想在回苏府前同白苏墨说声,却一直没寻到机会。
白苏墨错愕看他。
这么说,外祖母想一同去燕韩之事,他是知晓的?
苏晋元便笑:“姐,祖母确实想去燕韩一趟,还想带你一起去!”
白苏墨脚下顿住,带她一起去?
白苏墨眼中些许意外:“外祖母想带我一起去燕韩?”
苏晋元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千真万确!我的姐,祖母早前便一直有想去韩燕的意思,便是没有国公爷这一道,祖母也在寻人问明年开春便往燕韩去的事情,谁想到听说国公爷突然要出使燕韩,祖母便起了心思。燕韩早前方才动乱过,虽然眼下动乱得平,可始终心中有芥蒂,怕路上遇到些不太平的余孽,可若是同出使的队伍一道,那便是有禁军护着,可比自己单独去趟燕韩安稳多了……”
白苏墨先前还有些不信,眼下便也跟着点头。
苏晋元所说不无道理。
外祖母若是真是生了要回燕韩看看的心思,倒是同去更好些,也省得整个苏家跟着一道担心。
只是,白苏墨峨眉微蹙:“若真是要去燕韩,这年关怕是都要耽搁路在上了……”
苏晋元悄声道:“你不知道,祖母时常念叨每年年关也都是这幅模样,着实无意思。祖母还说,此去燕韩也无非就是在燕韩过个年罢了,换个地方也新鲜。”言罢掩袖笑笑。
白苏墨也忍不住笑起来。
好在周遭没有旁人。
白苏墨和苏晋元同梅老太太亲厚,倒无妨,可府中旁人听了去,便是旁的意味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再多言。
白苏墨又想起:“爷爷这关,怕是不好过……“
苏晋元却胸有成竹:“这事儿祖母都想了好些时候了,我看国公爷事事都依着祖母,祖母若是真认定的事,国公爷哪好说不?难不成,还真让祖母自己去燕韩?这事儿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国公爷肯定拗不过祖母的,放心吧。”
白苏墨心底还是唏嘘。
见她模样,苏晋元笑起来:“再说了……祖母心中还挂着去钱家看看呢,钱誉虽好,可钱家人是何模样心思,可是好相与的,是否值得托付,这些都需得眼见为实。祖母若是提了,国公爷更不好推辞,你就等着祖母的好消息吧!”
言罢止不住的哈哈大笑几声,好不得意。
这话除了苏晋元能说得出,也是没谁了。
白苏墨奈何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