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凌霄庇护已去,等确认清白后……再补不迟。此期间若有违抗剑阁明令者,一律按不赦罪论处。”桐江淡淡道。
她的声儿不高,语气也平和,听不出丁点威胁之意,可这话听在那几个人耳朵里,却如一记冰锥直灌进了脑袋里。
“谁给你这样的权力?!你凭什么……”话音未了,却见桐江抛出一块令牌来,上头一只赤红丹鼎,好似正要开炉一般,那鼎缓缓转动,映出一个人影来,正是桐江的模样。只是那影中的桐江峨冠博带,与眼前的装束大不相同。
“坊主令!你!”有人嘶声喊道。
桐江笑笑:“这又有何可惊讶处?”
余下几人面色接连变了几变,有一人举手掐诀,似欲望自己身上招呼,边上一个看见了,连忙拦下他道:“一点私产不至于让我们失了凌霄庇护,小人得势,到时候咱们大不了一走了之,你千万别中了她的奸计!”
那人醒悟过来,恨恨看着桐江道:“你好毒的心思!”
桐江仍旧笑笑:“不着急,热闹的还在后头。”
如今几人的凌霄庇护都已碎在桐江手里,之后事情查明,罪不至此的便该还他们,这样大事桐江也不能只手遮天,毕竟他们的身份在那里,在念来城里都是有细录的,想要平白栽赃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桐江上来就先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再自白身份;双方多少年的恩怨各自心里都清楚,眼看着桐江如今上位,他们几个大势已去,却是想叫他们灰心绝望,最好一时糊涂做下什么来,她倒省力了。
“真是蛇蝎心肠!”几个人都义愤填膺。
桐江失笑,也没说别的,只摆手让几个人上来把他们分开了带去境屋,这下倒没人反抗了。
几日前还烧灵石看旁人心念被一一引出,在一边评头论足,哪想到今日自己倒成了境中人。
这些人可不是齐恬她们那些没见识的小兵,有几个到了里头便盘腿一坐,收了神识灵力,眼一闭,不看不听不探,看你怎么引我入阵。
只是等了许久,并没有丁点动静,于他们而言,封了神识其实就跟瞎了差不多了,何况这还闭上了眼睛,等一阵子还成,时候长了心里就有点开始发慌发虚。终于忍不住睁眼看看,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境屋里,却已经身在永暗域了。
“桐江小人!竟敢欺我!”这下灵力神识想一块儿使将出来,却使不出来了,永暗域里不认这些。
被算计的愤恨,怕再也出不去的恐惧,宿敌只手遮天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这些情绪里头随便哪一样占了人的脑子也能叫人失了理智,何况这一下子来齐了。
司徒佳在另一处楼阁里,看着这些前辈掌事们一个个状若疯癫,心里对“幻境”这个东西充满了敬畏,又忍不住想当日齐恬在这屋里不知道又受了何样的磋磨,她又是怎么扛过去的。
有两个屋里的前辈比较特别,进了屋里没有盘坐,反而掏出什么丹丸来往嘴里一扔便躺下了。
司徒佳还当这两位要使出什么样厉害的功法来破这幻阵,哪想到这两位似是睡着了,没一会儿便也被幻阵勾搭入了境,倒比那几个使“闭目塞听法”的消停许多,至少言行比较体面。
她不知道这俩人就是向她那“被磋磨”的同伴学的“破阵大法”,可惜没学对里头的瓤儿。
森罗殿内的人陷于幻境,同自己的心影或杀或斗,苦惧又不知究竟;还在外头的也不是个个都能心安。
那些掌事们去了森罗殿后便没了消息,起初也没人在意,后来有坊中事务要去请其拿主意时,才发现见不到人了。没过半日,剑阁便挨个儿下了明令,那些进去商量事务的掌事们的职位,都由另外的人暂代了。
别人还只是疑惑,万霞却看出其中蹊跷来,——那些代掌大权的,里头好几个是从前跟着桐江的人。
本来她正为了齐恬的事儿在与岩驹算账。那日乐蕴一回来说了事情原委,万霞就知道必定是岩驹同海虹儿合谋,为了给钟显报仇,趁这个机会算计了齐恬。
钟显当日死于寒剑之手,也落了个不得凌霄庇护的结果。加上海虹儿当日大罪,也失了凌霄庇护,便是后来万霞得了岩驹许多好处,睁一眼闭一眼放了海虹儿一码,也不过让她多活几年,那凌霄庇护可没哪个有能耐再给她要回来。
齐恬这回有她看着,加上罪不至此,他们想叫她一样失了庇护却不能够,便想出了赶她进离乱境的主意。在那里人都不一定能在凌霄内了,庇护自去,他们才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可惜如今想明白了又有何用,到底失了一位得力助手。
她一腔怒火跑去与岩驹理论,岩驹居然并不认账,反把事情都推到了海虹儿身上,甚至说出:“你若不信,只管把她审个明白,实在是她坏了你的事,你要如何,我也不能再过问了。”
万霞冷笑:“高明,高明!借她手砍我臂膀,再借我手了结了她,你之前的事儿便再无对证了,嘿,说不定还在旁的什么地方下了钩子等我呢吧!”
俩人一个不认,一个不信,正不可开交,忽然又出了眼前的事儿,万霞便道:“先不说那个,怎么……怎么桐江的人又忽然得势了……”
岩驹也皱眉:“寒剑才刚回来……那几个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这时候乐蕴急匆匆闯了进来:“前辈,海虹儿被剑阁的人带走了。”
万霞与岩驹齐齐一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