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丰没料到司徒佳这一去就带回来了人,却不是齐恬。
司徒佳一路上把事情想了一遍, 海虹儿当年是跟着钟显的, 钟显早已死在岩驹手里,那海虹儿如今的地位是哪个给的?只能是岩驹了。再看方才自己一说起钟显不受凌霄庇护的时候海虹儿的癫狂, 已经可以排除海虹儿同岩驹联手陷害钟显的可能。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钟显当日本就存了必死之心。虽不知道其详细的谋划,想必有送给岩驹这个大功劳, 要换他对海虹儿的照看这一条在内。
永暗域和永冻域是念来城流放要犯的地方,结果在坊里人的操纵下, 一个流放那里的罪犯转头就能当上了一方管事, 且这管事一当还当了好些年,这可就有太多可说的了。
头一个司徒佳想到的就是,——万霞知道这件事儿么?
再想起方才乐蕴冲着海虹儿气急败坏的一通嚷嚷,虽是闹翻了脸,但并没有对海虹儿在此管事感到任何意外, 尤其还有那句“你凭什么”, 大有认可了海虹儿在这里有一些小权利的事实。那么就是说, 万霞是知道这事儿的。
万霞若知道这事儿, 她难道不知道海虹儿和钟显的瓜葛?便是岩驹如何巧舌如簧,她就没有怀疑过桐江受伤的原因?就没有想到过这是那两人联手布的局?她不说,只能是瞒下了。那她瞒了谁?想必瞒了桐江,那寒剑知不知道这事儿呢?
如果寒剑知道岩驹钟显是一场生死换机遇的戏码, 还会让岩驹如愿以偿么?
司徒佳想不下去了, 虽然到这里, 按常理来说,寒剑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万霞瞒下此事应该是同岩驹有别的什么交易;可是这地方实在太多私底下见不得人的来往,如果寒剑也是知道这事儿的,还作不知的样儿让岩驹手握大权,那这其中的交易内容恐怕更复杂,她就更猜不出来了。
回到坊里,洛丰听司徒佳说了事情原委,整个人差点没晕过去,“齐恬……找不到了么?”
司徒佳张了张嘴:“不知道……”
洛丰道:“这是他们设的局,就是想要齐恬的命是不是?”
司徒佳摇头:“眼下还不敢断定。”
洛丰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去见前辈,听听他怎么说!”
说着话,她就拉了司徒佳一块儿往剑阁去了,那两个剑阁的人想是一早传了信回来,寒剑知道消息便从城主堡赶了回来,现在正在剑阁里。
等人让她们进去,海虹儿已经被押下去了,只齐恬和洛丰二人进了大殿。
寒剑坐在正中,边上另坐着一个人,看着侧影便气势不凡。
洛丰和司徒佳到了跟前,才认出来那人竟是桐江。
司徒佳一直冷着的脸抽了抽,她现在也不知道谁能信谁不能信了,便先默默行了一礼。
桐江转过来看着她们两个,叹道:“这里真是难得见到你们这样的情义!”
看着那俩都失魂落魄的样子,尤其司徒佳,从来眼中精光内敛的,如今却如一潭死水一般,桐江不忍,连忙又道:“我已经让韦蔷拿着算天盘过去了,借了那件法宝,只要知道齐恬进那乱阵的时间,就能推算出来其中大致的流转,再另外接了阵法,便有八成把握能给她指明归路……”
司徒佳这阵子见多了人心鬼蜮,忽然听到桐江这番话,再忍不住悲从中来,朝桐江大施一礼道:“晚辈替齐恬谢过前辈!”
洛丰就更顾不上了,哇一声就哭了出来,朝着桐江也施大礼,又垂泣道:“前辈,也只有您能救齐恬了!她是被冤枉的,是有人陷害她!”
寒剑面上露出两分尴尬来,桐江伸手扶住了洛丰,连连到:“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们放心。”
说着又对司徒佳道:“说来还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把那海虹儿带来,我们倒还疏忽了一个关节!”
寒剑听她这么说了,才开口道:“那森罗殿的法阵阵钥你都拿了去,问心境也随你使,要灵石只管从库里拿,这回要把事情彻查个明白才好,要不然里外一团乱,对哪头都不是交代。”
桐江点点头:“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司徒佳听得心里暗暗皱眉,桐江这话听着怎么好似另有大事要做,若真的如此,齐恬这个小喽啰的生死到时候只怕越发没人顾得上了。
结果桐江回身就点了她,道:“韦蔷往永暗域去了,不知道多少日子能回,我这里许多事儿,正缺人手,你也不用再去炼丹,只先跟着我吧。”
司徒佳立时领命,这里桐江又看看洛丰,刚要开口,寒剑先道:“派不上什么用场,你且另寻人去。”
桐江不由莞尔,又道:“能耐还得看时运,这品性才是没法练的东西,前辈好运道。”
寒剑冷冷道:“你就差了?”
桐江一笑:“也还成吧。”
俩人说话好似拉家常一般,司徒佳再看桐江如今气势,忽然想到:“前辈是不是真的破阶升级了?”她之前对海虹儿那套话,不过是为了吓唬她刺激她,实情如何她可分毫不知。
正想着,桐江已经递过一个令牌来,“喏,喏,喏,他们不是很喜欢用幻境么,这下该他们自己尝尝滋味了。一会儿你就去看阵,等人领了进去,就用这个阵钥启阵,灵石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去,可千万别让法阵出岔子。要不然好戏可就断了韵了。”
就这样,几日前还坐在堂上审这个问那个、谈笑间定人生死的几个管事,忽然间都被请去了森罗殿。有几个进门一看形势不对,想要动手;桐江先当面一字排开了十几个水晶样小管,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她指头一点,那些水晶小管便都炸了个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