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他像是能够识透你内心的神祗,在你面对金童玉女的最尴尬时刻,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替你挽回颜面,安然护送你离开。
演讲前,他一次又一次无偿地出现在你面前,陪你度过那些最忐忑不安的日子,最终远远地望着你在台上的出色表现,悄无声息地离开现场。
我曾问过他:“陆瑾言,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而他给我的回答是:“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
我曾经一度沉浸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告诉自己陆瑾言是个好人,是个无所不能的心理医生,也许他乐于助人,也许他医德良好,所以不忍心看着我这个无助少女一次又一次陷入尴尬的境地。
然而此刻,在这样宁静安谧的山顶上,在掌心与他肌肤相贴的这一刻,我终于停止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
我想潜意识里,其实我一直知道那个理由。
而我是如此渴望有这样一个人不问缘由地对我好,给予我生命里残缺得可怜的安全感与归属感。
他拉着我的手微微使力,我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以亲密的姿态与他相拥。
背景是整座城市的夜色,面上是清凉湿润的夜风。
我靠在他怀里,只觉得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那些糟糕的晦暗的不见天日的过去,那些卑微的茫然的无疾而终的故事,它们都被眼前这个人以无法抵御的姿态驱散成一缕青烟。
我闭上眼睛,双手缓缓地环住了他的腰,下巴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说:“陆瑾言,救救我吧。”
把我从过去的黑洞里拉出来,从此放进你明亮安稳的玻璃瓶里,在这个小而精致的世界,再也没有可以伤害我的人或事。
而他就这样拉着我的手,任由我全然信赖地抱紧了他。
我甚至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安心过,有一颗大树可以让我拽住就不松手,从此天崩地裂命运无常都与我不再相干。
这一夜,我迷恋上山顶的一切,与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亭子里,迟迟不愿离去。
他低声说:“那就看了日出再走吧。”
我无比安心地点点头,然后靠在他的肩上享受这一切,最终却闭眼睡了过去。
他也慢慢地靠在椅背上打起盹来。
几个小时以后,当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那轮说好要等我们观赏的红日此刻好端端地挂在天边,像是在嘲笑我们的懒惰。
我哭笑不得地摇醒身侧的人,“陆瑾言,快起来,太阳都出来了,看不成日出啦!”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睁开眼来,第一眼对上的便是我的眼睛。
我一直知道他生得好看,那双眼睛就像是明亮的宝石一般动人心魄,可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特别是在他刚刚醒来还迷迷糊糊的时刻,那种坦然清澈的迷茫感顿时击中我的心脏。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我对他觊觎已久,只是迟迟没有发现罢了。
我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而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微微偏头,“做什么?”
声音还带着一种朦胧低哑的困倦之意。
我说:“陆瑾言,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他顿了顿,忽然间弯起唇角,“想知道答案吗?”
“想啊。”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直起腰来,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沉稳清醒的模样,仍不忘侧头问我一句,“累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不要,才刚睡醒,简直不能精神更多!”
我的语气就跟急于讨糖吃的小孩,所以他很快笑出了声,摸摸我的头,“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