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龙早就料到他听到财物被劫以后会这个样子。
这些年以来,他一天天地看着他的胡作非为,从开始的劝阻,到后来的失望,再到后来就是两耳不闻王家事,只一门心思地醉心于武学和家庭中。如果不是念及当年的救命之恩,他肯定会拍案怒起,甚至是一走了之。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念头,人老了,家也安下了,不想再去折腾什么。再加上王得贵近几年也稍微收敛了一点,也算是给了他留下来的借口吧。组建民团以后,胡海龙开始一心扑到了整训上,其实也算间接地也为王得贵壮了声威吧。
虽然对王得贵有诸多不满意,但人家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看到他直挺挺地往后倒,赶忙冲上去扶住,又是摇晃又是掐人中,总算是把昏过去的王得贵给弄醒了过来。
“海龙,这么多的宝贝,怎么说让劫就让劫了呀。”
王得贵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钱财。这让胡海龙有些不满,要知道他虽然伤得不重,但好歹也是受伤了,半边脸上的血渍都还未抆去,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只关心被劫的钱财,人问都不问一句,换谁都会心寒。
倒是王艳茹发现了这一点,她先是被父亲的突然昏厥吓到哭泣,看到他醒来才止住了眼泪,可听到父亲嘴里心里全是那些钱财,心里顿时有些不满了,说道:“父亲,胡叔叔都受伤了,你不关心吗?再多的钱财抵得上你们兄弟的感情吗?”
王得贵这才发觉自己是有点过份了,朝胡海龙望去,看到满脸血渍的他,才问道:“海龙,你伤到哪了?”
“我没事,大哥,都怪我,太掉以轻心了,想着这么熟这么短的路途,结果……”胡海龙看到王得贵这副样子,心中也是有愧,说这些话时还一边不停地叹气。
“别人早已经算计好,这边放火那边抢车,你我兄弟玩了一辈子鹰,这次算是被鹰啄了眼睛。”王得贵挣扎着往前走了两步,接着说道:“海龙,让把佛子岭的火给灭了吧,其他的明天再说。”
王得贵也真是老了,蹒跚的背影,让人不禁唏嘘。王艳茹心里又是一阵酸楚,连忙追了上去,伸手搀扶住了他。
“老爷,老爷……”
几声急切地呼唤传了过来,王得贵被这急切的声音所疑惑,回转了头往后看去。
一个百姓打扮的人正往这边急奔,脚步凌乱,时不时地还会两脚相绊,好像身后有着洪水猛兽在追赶。从他出声呼喊到跑到王得贵面前,至少摔了三次,如若不是胡海龙让人去扶助,估计他已经没有力气过来。
“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王得贵受了如此大的损失,正在肉痛中,有点不想搭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不理。
“老爷,我发现了咱们的几辆马车……”
“当真?”胡海龙和王得贵异口同声地问道,连打断那人说话的时候都是一模一样。
“老爷,我可是您亲自派出去……”
“别急着说,先进屋。”王得贵一听到了马车,立刻精神了起来,被劫的财物不算少,现在有了下落,叫他如何能不高兴。这个人的话再次被他打断,紧跟着又说道:“海龙,让人把他扶进来,再派人去把王福叫回来。”
王艳茹对于男人间的打打杀杀是丝毫不感兴趣,她挂念的只是父亲的身体。让下人泡了杯参茶,自己亲自端着进了小客厅,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父亲在大声怒骂。
“小小一个扁担石,居然敢对我下手,他谷麻子恐怕是活腻味了。”
“老爷,谷麻子向来是不敢招惹咱佛子岭,今儿个怎么会突然捅上一刀?这其中恐怕是另有内情。”王福说道,他和光头平素也不怎么联系,上次放风让光头截物资之后,俩人再也没有联系过,所以他一直以为光头还在扁担石上面,所以当听到财物和马车被谷麻子所劫时,他还有点不相信,可当报信的人把这几辆马车的细节说出来后,让他更加的疑惑了。
“能有什么隐情,谷麻子缺钱花了呗,得知我这边要给太君送礼,便横插了一杠子。”王得贵气愤难消,他又说道:“谷麻子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劫车不说,还派人到咱佛子岭放了几把火。此仇不报,我王得贵誓不为人。”
胡海龙也是在沉思,明明劫车的是杨树铺姓孙的东家,可为什么这个报信的人却说在扁担石看到了马车队,如若他撒谎,怎么会将马车队的这些细节讲得如此准确。姓孙的去扁担石做什么呢,不是说谷麻子前不久还杀了杨树铺的人吗?两家混到一起了?不太可能呀,杀人之仇,哪有那么容易化干戈为玉帛的!
“海龙,姓谷的都踩到你我头上去拉屎了,咱若不还点颜色过去,人家会以为佛子岭没人了呢!”王得贵用拐仗敲了一下桌子,把沉思之中的胡海龙都惊了一下。
“海龙,你有什么好办法没?”王得贵又问了一句。
胡海龙本身对阿谀鬼子的行为本来就有很大意见,虽然自己是丢了财物,但受伤回来后,王得贵连最起码的问侯都没有,更别说让人来医治,这让他的意见更大了,心道:既然你爱财超过两个人之间十几二十年的感情,那我又何必去参与打扰到你的好事呢。
听到王得贵的话,他说道:“大哥,我哪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