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拓“没有炸弹,也没帮手,就我一个。这儿这么多人,不方便,咱们找个郊外没人管的地方,一次性把事都给了结了。”
聂九罗朝车子努了努嘴“车怎么这么破”
她不在意坐破车,但炎拓这种身家,开这么辆车,总觉得有那么点诡异。
炎拓说“上次我倒是开了辆好车,把我车弄哪了改装拆卖了吧开破车心里踏实,你要想坐好车,自己找车,跟着我开就行。”
那倒不必,聂九罗拉开车门坐进去,先不坐实,试了一下才放心,又留神看车座四周。
炎拓“没有机关,一辆破车而已。”
聂九罗系好安全带,取消网约单时迟了一步,已经产生罚款了,付完罚金,车子刚好拐进主干道,这种车来车往的地段,到处是摄像头和眼睛,傻子才会搞事。
她装着翻包找东西,把匕首悄悄塞进袖管,然后拧开口香糖盒子,往嘴里扔了一颗。
炎拓瞥了她一眼“聂小姐,我问你的那些问题,怎么说”
真有意思,你问我就要答吗那各国间谍特务机构都别费事了,约出来下午茶你问我答好了。
聂九罗没理他,一心盘算着待会怎么速战速决到了地方规规矩矩下车然后拉开架势对打未免太蠢,最好行车途中就动手当然,得选空旷没人的路段,她身形占优势,在车里这种小空间,比炎拓容易施展。
炎拓很识趣地笑笑“我猜也没指望。”
聂九罗留意外头的道路变化,突然想起孙周“你们把孙周怎么了”
孙周
炎拓奇怪“孙周不是在你们那吗”
他反应很快,立马理清楚了“孙周不在你们那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也不在我们那。”
这一下大出聂九罗的意料,蒋百川说人都被救走了,炎拓又说人不在他那,葬身火场不可能,除非骨头都烧没了,那最大的可能性是孙周当时趁乱,跑了
这可不是很妙,聂九罗喉口轻轻咽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想联系蒋百川,下一秒意识到场合不合适,又忍住了。
外头人车渐少,已经进了城乡结合部,人再少点,就可以动手了。
聂九罗找话说“你和狗牙,是怎么认识的”
炎拓“这个不关你的事。”
真是个双标狗,追着问她一大串,她问,就是“不关你的事”。
车速就在这个时候明显变快,路旁的树和野地飞一般嗖嗖后退,聂九罗不得不抓住车顶前扶手。
炎拓“怕啊”
这还没完,他揿下开关键,把前后车窗都打到了最大,乡下土路,尘土本来就多,车速一快更是够呛,而且风呼啦啦窜灌,耳膜震得嗡响,正常的音量说话,压根就听不见。
聂九罗的长发瞬间倒扑在脸上,又吃了一嘴的沙尘,心中恼火,吼了句“你有病啊”
炎拓大声回答“聂小姐,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开破车吗”
说话间,车身猛烈一震,飞掠过一道埂沟,紧接着一个甩屁股,急速上坡近百米后,直跃上一座铁桥,视线也随之一阔。
这儿是绕城而过的大河,河面不算宽,但桥长也有好几百米,而且,远远能看到河上的新桥这铁桥是失修废弃了的,久已不过车,车子驶过,几乎能听到下方的桥板咣啷作响。
炎拓转头看聂九罗,轻声说了句“因为这车是要报废的。”
车里空气窜流得厉害,聂九罗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嘴唇翕动,一声下意识的“什么”还没问出口,就见炎拓猛打方向盘,紧接着巨大的撞声传来,铁栏裂开,车头斜向下,从五六米高的桥上掀落下去。
聂九罗脑子懵空了两秒,整个人像是被急速的旋流卷吸进巨大的恐怖当中。
这是车子坠桥了
她这辈子,还从没经历过这么剧烈、这么有破坏性的阵仗。
更要命的是,她怕水。
她连跳伞、蹦极都不怕,但她怕水,那种被密实的、不透气的液体包裹的感觉太可怕了,她试过泡澡时把身子埋进水里闭气,结果瞬间慌乱,差点在浴缸里溺水。
巨大的水声传来,眼前旋即暗下来,水无缝不钻,车窗是全开的,那就不是“钻”的问题,而是长驱直入了水,到处都是水,气势汹汹,蜂蜂拥拥,抓抓不住,推推不开。
聂九罗还没来得及闭气,已经呛水了,她吞了那口水,闭住气,被迫随车体下沉的同时,飞快地去摸索安全带。
头顶上那片夕阳渗下来的亮,愈高愈远,旁侧黑影掠过,那是炎拓已经松开安全带,相当自如地从车窗窜了出去。
她在心里说别紧张,别急,不要急。
带扣解开了,她口鼻处已经有细微冒泡,她抓住车窗框,脚下用力在车身上一蹬运气够好的话,她或许能借着这一蹬之力浮上水面有没有人能救她且别管,至少能张嘴呼吸。
就在她身子蹬出车窗、行将上浮的时候,黑影又从车顶探了出来炎拓伸手摁住她的头,一把就将她摁了下去。
太难受了,脚下没有地,不管怎么乱蹬乱踏,蹬踏到的都是虚无,而且,她开始闭不住气了,水从嘴巴、鼻孔、耳孔灌入,身子失去了平衡,在水里倒翻、歪转。
身周的水愈见浑浊,浑浊之外,炎拓模糊的身形又在逼近,聂九罗一股狠劲上来,拼尽最后的力气伸手去抓死也拽他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然而,炎拓早料到她会有这招,一个轻松的游窜,绕着她移了开去。
沉重的黑由四面八方压了过来,聂九罗觉得自己没气息了,身体不再挣扎,意识像一滴清水,跌进浓墨里。
她简直是痛悔了。
早知道会死在炎拓手里,这辈子以这种方式收场,她该先下手为强、先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