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告诉她们,可是,没个由头的话,怎么能到她们跟前?你也看到了,除了请安的时候,他们不准我去东院。就算有机会过去,我又从何说起?”
“……也是。但是,这样终究是太冒险了。”
“冒险?最凶险不过就是一死。到了今时今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不甘心罢了。”
“那您小心,千万估算好时间。”
“你也是,返回去的时候当心。”
这番交谈之后,一个女孩离开,一个女孩则留在原地。
留下来的女孩,良久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湖面,直到听到值夜的人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说话声。
她咬了咬牙,纵身跳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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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多久,侍书就到了屏风外,用不高不低的语声禀道:“四老爷、四夫人,谨言来了,说三房出了事,四小姐投河自尽,幸好值夜的人还算警觉,将人救下来了。眼下少不得请太医,大老爷又不在府中——”
四娘投河自尽?徐幼微立时惊醒,坐起身来。她想到了早间所见,和小丫鬟打听到的消息。
怎么样的事情,能让那十三岁的女孩子寻短见?
孟观潮则已吩咐道:“立刻去请太医。今日当值的是院判和他徒弟,哪个来都够用了。”
侍书称是而去。
孟观潮若有所思,“如今只是老三吃了哑巴亏,关四娘什么事儿?她跟着凑什么热闹?”
徐幼微想了想,把所见所闻讲给他听。
孟观潮扬了扬眉,继而起身穿衣,“走,我们去看看那孩子。”
“好。”
夫妻两个匆匆穿戴齐整,去了西院,到了四娘房里。
第39章
路上, 夫妻两个遇见了太夫人。
“娘, 怎么连您都惊动了?”孟观潮问太夫人。
太夫人解释道:“四娘贴身服侍的丫鬟找我来报信。”说着话,抬手抚了抚幼微身上的斗篷,见很厚实, 便放心地笑一笑, “走吧。”
婆媳两个分别上了青帷小油车, 孟观潮则带着谨言慎宇, 步行去往西院。
徐幼微的脑筋一刻都不得闲, 竭力回想着前世的事。预感告诉她, 前世的一场风雨,大抵是提前到来了。
回想的结果却让她无比懊恼:一无所获,蛛丝马迹也无所获, 对眼前情形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东西相隔, 她那时又是混吃等死的心绪,别说太夫人房里的风吹草动了,就连孟文晖几个妾室很不成体统地撒泼吵架,都是充耳不闻。
算了,不想了。
踏入三房居住的五进院落,徐幼微就感觉怪怪的。不知道是今日出了是非,还是这里的氛围一向如此:三房的下人, 越是二等丫鬟、大丫鬟、管事这样的,越有点儿像木偶,等级低的小丫鬟、婆子反倒是正常的。
因何而起?
前世,她只在五娘出嫁的前后来过几次。应该是人多热闹的缘故, 并没察觉到今日察觉出的反常。
说起来,那一世,四娘一直未嫁。大夫人背地里幸灾乐祸,说再醮的人的女儿,落入的门第再高,也要落得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境地。
出事后……三房就没有人了。
遐思间,徐幼微跟随在太夫人、孟观潮身侧,走进四娘的居处。
四娘住在三房正屋的东小院儿。
二老爷、三老爷俱是阴沉着脸坐在外间,孟观潮自是不便看望四娘,也就在次间落座。
寝室中,大夫人、二夫人已经到了,三夫人神色呆滞地坐在女儿床前,要在两个妯娌提醒之下,才知道婆婆到了,起身行礼。
太夫人匆匆摆手,走到床前,看到了面色惨白的四娘。
四娘已醒转,头发仍旧湿淋淋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目光空茫地望着承尘。
“四娘,祖母来看你了。”太夫人在床畔落座,握住四娘的手。语声格外轻柔。
四娘眉梢微动,过了片刻,视线才有了焦距,缓缓移到太夫人脸上。
“这是怎么了?”太夫人柔声问道,“怎么就做了这等傻事?为何?”
不待四娘说话,三老爷的语声传入室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竟然胆敢自尽!不孝的东西!明早就把她逐出孟府!”
四娘的身形剧烈一颤。太夫人连忙握紧她的手,无言地安抚。
随后,是孟观潮凉凉地一句:“你闭嘴。”
徐幼微见四娘双唇干燥得厉害,便亲手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柔声道:“要不要喝点儿水?”
四娘这才发现,小婶婶也来了。犹豫片刻,轻轻点头时,豆大的眼泪无声地掉落。
将她从湖中捞上来的,是长房的人,自然是先绕过三房,禀明大夫人。
大夫人命有经验的婆子给她排出腹腔中的积水,陪同着下人将她送回三房。
被救的及时,她意识恢复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