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我不该知道么?”徐幼微反问。

“……”

徐幼微静静地看着他,语气仍然和缓:“大哥,终有一日,你也会娶妻成家,到时不妨想想,若是有人那样揣测你与妻子,并写出不堪入目的东西,你作何感想。又不妨想想,是不是只有你被泼了脏水,你的妻子又被人置于了怎样不堪的境地。

“不论出于怎样的目的,你怎么能那样做?怎么想的?

“如果不是有十几年的兄妹情分,让我说,你已不是有辱斯文,分明是衣冠禽兽。

“你死不足惜。

“二叔教导出了你这样有辱门风的子嗣,责无旁贷。还想起复?

“如今在家里安生些,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若不安生,我倒真的要恃宠而骄一回,寻死觅活地求太傅把你们关进诏狱。”

侍书、怡墨讶然地睁大了眼睛。一番话,其实是很戳人心窝子了,四夫人偏就用那么柔柔软软的语气说了出来——这本事,一般人可学不来。

徐检一张脸已涨得通红。

徐幼微从容起身,步调优雅地走向门外,“言尽于此。我与往死里埋汰我和夫君的人,日后无话可说。”

“小五……”徐检站起身来,满脸羞惭。只是,徐幼微的身影已翩然离开。

走到垂花门,徐幼微步上石阶,有人唤道:“四婶。”

她脚步一滞。那语声,再熟悉不过。是孟文晖。

她缓缓转过身形。

孟文晖走到近前,躬身行礼,“见过四婶。”

“免礼。”徐幼微神色漠然,“何事?”心里有火气才会说重话——她这会儿情绪恶劣,再对上这样一个让她憎恶的人,自然难以平和以对。

孟文晖很清楚地感觉到,她态度与平时有异。难道,是因为昨夜的事,认为他和母亲二叔一样,有意冤枉小叔?

应该是吧。

他连忙笑道:“我是来找太夫人,求她老人家借几名得力的人手给我。长房、二房、三房那边这几年的账目,要全盘清算。而且……”顿了顿,他有点儿窘,“我娘和三叔起了争执,三叔说要将内宅的账目一并彻查。”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正在顺着观潮估算的情形发展。她颔首,“那你就快些过去吧。只是,太夫人答应与否,你都要体谅她老人家。”婆婆一定不会答应,这是必然的,至多是给孟文晖推荐几个人。

孟文晖立时眉眼含笑,“侄儿明白,四婶放心。”随后,等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影进到垂花门,上了青帷小油车,才举步前行。

一面走,一面想着她的容颜,她格外动听的语声,心就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一念之差,便错失了她。永远的,错过了。

想得到,除非孟观潮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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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孟观潮回到府中,如常和幼微带着林漪去请安,陪着母亲用饭之后,被母亲留下说体己话。

徐幼微带着林漪回了卿云斋。

孟观潮一面细细地品茶,一面反思,这一阵有没有惹母亲不悦的行径。

应该没有吧?

太夫人微笑道:“下午,常夫人、徐检去过卿云斋,前者,幼微好声好气地款待,后者则是在垂花门外的花厅见的。”

“嗯。”孟观潮颔首,“您想说常洛犯糊涂和徐家的事儿?”

“对。”

孟观潮笑一笑,“常洛那件事,不算什么。他就那样儿了,我约束着他一些,横竖不会在公务上继续犯糊涂。说白了,想当锦衣卫指挥的大有人在,锦衣卫与我交情不错的人,不只他一个,只是,别的都不便登孟府的门而已。”

“这些我自然清楚,料想着幼微也想见的到。那孩子,是真的聪慧识大体。”太夫人笑吟吟的,“我就是比较着你和常洛对岳父家族的态度,觉得很有些意思。”

孟观潮微微扬眉,“有什么意思?不外乎是有人上赶着找我玩儿命,常洛则替岳父的事儿玩儿命。”

太夫人轻笑出声,“你们要是能折中一下就好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孟观潮笑笑的,“人不同。”

“的确,人不同。”太夫人凝望着他,“幼微一定是已经知晓徐检做过什么事了,要不然,今日也不会让徐检在垂花门外的花厅等了小半个时辰,去见人,又是片刻即回返,不需想,对徐检定是没好话。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孟观潮当然品得出,为此,心海就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她是为你着想,也打心底的体谅你。”太夫人道,“同样的事情,要是换了常夫人,你试试?打一开始,就跟你闹翻天了。”她在锦绣堆里这么多年,一般的门第中的事,都知晓一些。

孟观潮失笑,“幼微不是那种人。是那种人的话,也成不了您的儿媳妇。”

“这还用你说?我只是要你将心比心。”太夫人笑道,“你不能因为幼微懂事,就无所顾忌。正因为她的懂事明理,我们才要多为她设身处地地考虑。”

孟观潮神色郑重地望着母亲,“您说,我听着。”

太夫人道:“你爹爹在世的时候,做派跟你有的一比,我为了孟府与娘家的隔阂,着实生过几年闲气。那可真是两面不是人,两家哪个见了我,言语都像刀子似的。那滋味,不是狼狈、窝囊,是屈辱。

“你不在跟前儿的时候,我偶尔会犯糊涂,想着这一生到底图个什么?就图个活得不人不鬼的处境么?幸好,转眼就能瞧见你,便知晓我的盼头在哪里。

“再说你,千辛万苦地熬到现在,为的难道不是与她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你们过得安逸,我才能过得舒心。

“四郎,琐碎小事、家长里短生出的矛盾,日积月累的,就会成为致命伤。

“幼微是你认准的人,没有她伴着你……我知道你的性子,没有她,这一生大抵都要孤孤单单地度过。不为这个,我怎么会同意这么亲事?又怎么会……怎么会有那些糟心的事儿……

“你晓得,我不是处处循规蹈矩之人,也并不在乎外人诟病你跋扈乖张得厉害,瞧着你难受的时候,总恨不得亲手把徐家多余的枝条减掉,给我的儿子一份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