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吸了一口气,原本不想怎么样,可是被她一哭,哪里还忍得住?不过是一瞬间,就已将她拥入了怀中。
他搂着她,安抚道,“觅觅,我不会有事,只是说万一,这世上总难免会有万一......”
说完他苦涩的笑了一下,拍着她道,“觅觅,你忘了吗?当初就是我考虑的太少,替你和玄凌考虑的不周到,害得你差点被人害死......所以这一次,我便都提前作了安排。”
阮觅的心又是遽痛。
谁要你做这样的安排?
她都不知是该恨他还是该可怜他。
赵允煊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低头吻了吻她的后颈,哑声道,“觅觅,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就要走不了了。你放心,我会没事的,你答应我,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回来京城见我,到时你不想做皇后,那就不做,你想做明禾县主那就做明禾县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肯带玄凌留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答应你。”
他吻着她,但却并没有深入,反是拿被子紧紧裹了她,浅尝辄止了一番之后就那样又抱了她好一会儿,平息了气息之后这才低声道:“觅觅,我先走了。”
阮觅没有出声。
她的手张开想要抓住什么,但只是蜷了蜷指头,他已经突然放开了她起身离开。
阮觅抱着被子,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她有很多次想张口说些什么,但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涩,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
京城。
八月底,就在赵允煊前去江南的半个月之后,皇帝收到了“梁和兴”的“密奏”。
道是太子殿下到了陵江之后,前去城外灾民的安置所视察,结果染上鼠疫,就是太医也束手无策,最后不幸薨逝......只是江南情况严峻,怕太子薨逝的消息引起民心不稳,江南动荡,是以在陛下未有旨意之前,不敢对外宣之。
皇帝收到这个“密奏”之后当即就“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就立即召见了杨首辅,温次辅还有几位尚书等重臣议事。
皇帝老泪纵横,哽咽道:“朕劝阻过太子,跟他说过江南有长公主坐镇,又有梁都督和纪指挥使在,乱不了,可太子心记灾民,定要亲自前去......如今我大周正值危机重重之际,太子这一去,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
说完“悲伤过度”,差点又背过气去。
众臣听言自是大惊失色。
但一时之间他们还是难以置信,觉得此事蹊跷,可这种事,江南督府又岂是能乱报的?
众臣是惊,杨首辅的面色却是格外的沉。
因为赵允煊走之前跟他交代过他是为何定要赶去江南的。
彼时他还不敢相信皇帝会做出那种事。
赵允煊就跟他道:“首辅,想来江南早已经布置重重,孤此一去,怕是九死一生。父皇那里,他既用此法逼孤去江南,想来不久之后也必会有动作,不外乎是传我死讯,另立储君罢了。父皇那里,首辅不必多劝,只是朝中之事,还有赖首辅大人稳定大局。”
什么殁于时疫,他怎么会相信太子殁于时疫?
此时杨首辅看着皇帝那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翻涌......他是真的想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是两朝老臣,这个皇帝是他看着被立为储君,再登上帝位的。
当年的贞和帝虽称不上是一代明君,可也勤勉爱政,有些事虽做得不那么地道,让人诟病,但也总有他的一番道理。
哪里像现在,昏庸无能,为了除掉比他更能干的儿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若他密旨给梁和兴处置灾民一事是真的,那简直可以说是残暴不仁了!
但虽是如此。
杨首辅心中到底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他上前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依老臣之见,江南离京城路途遥远,又局势混乱,此事是真是假尚不可知,还请陛下万不可因此乱了方寸,速派人查证为妥。”
皇帝不哭了。
一下子按下了手中的密旨,阴森森地盯着杨首辅看。
户部尚书吴启同满面沉痛。
但朝廷有很多烂账,太子监国以来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了然于心的强势早就让吴启同十分心惧,所有得知太子病逝他惊中还是掺了喜的。
他听了杨首辅的话就道:“首辅大人这是何意,难道这梁都督还敢拿太子殿下的生死欺瞒陛下不成?”
杨首辅扫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道:“有何不可能?梁都督一向都和罪臣岑伯濡来往甚密,太子殿下又早就收到不少关于他的弹劾奏章......他心中有鬼,想要暗害太子,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性。”
众人面上又是大惊。
不仅是被梁和兴有可能暗害太子给惊着了。
还有被这背后代表的另一层可能性给惊着了。
若是梁和兴居心叵测,他不仅想要暗害太子,还有心谋反叛乱......那可是大周的江山都要震荡啊!
温次辅是知道太子出事很可能是出自自家陛下手笔的。
是以他听了杨首辅的话,忙道:“此事事关重大,杨首辅还当慎言。依老臣之见,梁都督的密旨不管是真是假,值此之际,对朝廷来说,都是一个不幸和巨大的打击。”
“可是不管我们心中如何悲痛,这个时候都不是我们争拗之时,理当振作起来商议应对之策才是。尤其是陛下现在又尚在病中,我等更应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才对。”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