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见他眼里笑意后的沉重无感,她选择只看见他的笑。她不想给他添乱,只想让他的笑更畅快一点。
卫诚越看卫惟越觉得她像是“额蹙心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厥过去。卫诚以毒攻毒,“你能不能别在这儿跟我装林黛玉。”
卫惟一把把手里成团的纸巾扔他身上,下一秒元气恢复,“滚!”
卫惟摇摇头,“你不懂。”
“......”
“反正你以后不能欺负他,谁都不能欺负他。”
“......”
——
卫惟的药多,药效会有反应,护士嘱咐点滴不能太快。
兄妹俩坐在一起,像两个互相熟悉的陌生人。
卫惟让卫诚告诉应仰,她不想吃糕点。卫诚死活不答应。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存心忽悠应仰。
卫诚撺掇卫惟自己和他说。卫惟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她满意的说辞。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卫惟觉得他可能在开车,又不好再打扰他。
刚挂上最后一大袋药水,卫惟心情还是不能平复,越想越放心不下。想再给他打个电话,电话就打了进来。
“刚才没接到你的电话,我到了。”
应仰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卫惟听见他的声音忽然眼眶一热。
此时据卫诚告诉他不到三个小时,卫诚看看表,差不多两个小时四十分钟。
卫惟放下电话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再一抬头,看见一身黑衣的少年拎着一大包东西走进输液大厅。
他只稍稍扫一眼,接着朝这边走过来。
卫惟抬头看着他大步走进,心里只有两个字:值了。
她十六年受尽至亲宠爱。十六岁再遇见他,自知是少年心动萌意发芽,想把自己的好都给他,却没想到能得此回报。
这是从来没想过的。她很欢喜。很庆幸坚持到如今,欢喜又值得。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注)也不过是如此。
应仰走到卫惟身边另一个座位坐下,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上放着一盒已经凉透的粥。透过袋子看,餐盒盖上已经凝了一层粥油。
应仰把粥拿到地上,微微挑眉意有所指,“怎么这么挑食?”
卫惟自知理亏,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我没有。”
应仰丝毫不在意,把带来的糕点打开,问她吃哪个。
有些点心还是热的,带着丝丝热气。卫诚没说清楚卫惟想吃什么,应仰干脆都买了一份。
应仰刚从寒风里走过,衣服还有些许凉意,他穿一件黑色外套,能看见里面单薄的衬衫领口,卫惟把手里的暖手宝塞给他,“你冷不冷?”
“不冷,饿不饿?”应仰把点心拿给她。
卫惟只有一只能用的手,吃香再文雅也无法阻止点心的自我毁灭性掉渣渣。
不能再吃了,好不雅观,她心好累。
应仰又给她推过来一种,然后伸手接在了易碎的糕点下面。卫惟想一头埋进地砖里。应仰伸手接着,转过脸去笑了一声,“不看你,赶紧吃。”
“......”
卫诚要被两个人给折磨死,他是不是错了?不该创造这个机会。
卫惟吃饱喝足,应仰把剩下的点心一股脑给了卫诚。
卫诚翻了好几种,才找着没开封的栗子糕。应仰比他还败家,各样买了齐全。卫惟在应仰投喂下吃了不少,但和剩下的比只是一粟而已。
卫诚拿了东西吃,顺口问应仰,“你怎么来的?”
应仰正给卫惟拧开杯盖,顺口回答他,“开车。”
卫诚没再说话。这个妹夫他认了。
从城东到城南再到市中心,大冷天开三个小时的车就为买包点心。
车速要很快,人要很愿意。
卫惟赌对了。
——
卫惟看看应仰,一时不知所措。
应仰笑得放肆,“好看吗?看得眼都直了。”
卫惟轻轻拉拉他的手,“谢谢。”
应仰拉住她的手指,一根一根认真把玩,“别和我说谢谢。”
卫惟的手也是极好看,十指尖尖,手如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