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站着的孙律转过身来,愣了下,目光又很快转开。
“走了。”他说。
赵饮清点头,跟医生道了声谢,两人一起出了门。
夜间拉练已经结束,大批学生正缓慢的从大门涌进来。
像海上的波浪,一片推着一片。
他们踩着一层叠着一层的黑影,穿过人群。
孙律把人送到宿舍门口。
赵饮清说:“今天谢谢了。”
衣服的关系,她看过去显得更娇小脆弱,顶着一张仍旧苍白的脸,双目黑沉的看着他。
孙律低头:“没事,你好好休息。”
赵饮清“嗯”了一声,慢吞吞朝宿舍走。
见她进了楼道,身影彻底消失后,孙律才转身。
到了宿舍,秦宇已经回来了。
最后一个晚上,管的没之前严,洗澡时间也有所放宽。
秦宇不着急去抢水龙头,将已经回到自己手上的行李箱拖出来,翻找零食吃, 一边问:“赵饮清是什么问题?太累了还是中暑了?”
这个问题,孙律发现他不好回答,当没听见,说:“你回来的挺快的。”
“没跑完,最后一段在修路,抄近路回来的。”秦宇拆了包薯片吃,又扔给孙律一包,“你背了这一程有没有累吐?”
“不至于,”孙律停了下,“她不重。”
秦宇回忆了下,说:“好像是,赵饮清不胖,那个腿又细又直的,啧啧。”
孙律一皱眉,没说话。
第二天,整个营地的学生又像归返的鸭群,一溜的上了大巴车,跟来时一样,晃荡着离开了。
赵饮清肚子还是不舒服,上了车后就闭眼靠在那,一直没做声。
到服务区时,才下去上了趟卫生间。
站那洗手,身边过来一个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赵饮清转头,孙律递过来一只保温杯。
“早饭没吃,就多喝点热水。”他说。
赵饮清摇头,她本身就不是爱喝水的人,车上还要坐很久,喝多了也麻烦。
孙律没有勉强她,只是目光扫过她略白的侧脸,问了句:“跟昨天比好点了吗?”
“好些了。”
两人走到外面,在日头下站了一瞬,旁边是不断进出的行人,温暖的风,摇曳的树枝,孙律被人撞了下,朝赵饮清这边退,衣服抆到她的。
赵饮清看了他一眼,孙律沉默的跟她对视,这天很奇怪,他的眼神不再如往日里的纯粹,像是涵盖着什么,努力遮掩,依旧要溢出来的样子。
只是赵饮清没心情细究,波澜不惊的率先转开了头。
下午一点,车子到了学校,校门口停满了接人的私家车。
赵饮清慢吞吞的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到路边,今天来的是赵正阳,真是难得。
“怎么没精打采的?”赵正阳从车上下来,歪头看自己女儿,“黑了,瘦倒是没瘦。”
赵饮清将行李箱交出来,说:“半条命已经快没了。”
“这么惨,需要安慰吗?”赵正阳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进去,转头又喊了声 孙律。
隔着十几米,孙律跟秦宇站在一块。
赵正阳做了个手势。
孙律朝这边走过来。
赵饮清说:“你叫他干嘛?他还有事。”
“回家呀,现在还能有什么事。”
等人到跟前了,赵正阳说:“走了吗?”
孙律点头:“嗯。”
赵正阳笑说:“走,上车,你妈妈已经在家做了一桌好吃的等着了。”
赵饮清说:“都这个点了,你们也还没吃啊?”
“我们当然吃了,给你们备的,走走走。”他两手各搂一个往前推。
赵饮清照常往后座一坐,等孙律也坐上来时,反应过来似乎自己坐错地方了。
错不错的,没有第二个人在意,车子很快开出去。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好像是赵饮清和孙律第一次并排坐在这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