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银子, 两人便计量着怎么下手,钱九本还担心潘复忽悠自己,到时候让自己出头, 早拿了主意, 只他敢哄骗自己,便一拍两散,反正银子在自己手里捏着呢。
不想这一回潘复倒真是说到做到,只让自己雇了辆马车,在别院外不远的小树林里等着, 虽说雇马车不便宜,可想想这绑票也算是一桩买卖吧, 这世上只做买卖哪有不掏本钱的,遂咬咬牙雇了一辆。
天一黑潘复便进别院里去, 钱九在小树林里候着,远远的能瞧见那别院里灯火通明, 隐约似还能听见锣鼓声,想是开戏了, 可惜这小树林离的有些远,若近些, 说不准能听见唱的什么。
一直待到起更也没见潘复回来, 钱九便有些忐忑了, 别是事情败露让人捉了活的,潘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被捉了指不定就把自己也招了出来, 到时候潘府告到衙门里,自己可难脱干系。
要不先跑了,却又想起潘复说能讹个千八百两银子出来, 真要得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还管什么差事啊,直接跑路去外省吃香喝辣的多快活。
心怀贪念胆儿就大了,横竖都干了就再等会儿好了,再等半个时辰,如果还不见人,自己再走,堪堪又过了半个时辰,钱九死了心,正想着赶车走,却远远瞧着有个挑担子的往这边儿来了,待走的近些,果真是潘复,只不过走的有些慢。
钱九急忙迎了过去,左右瞧瞧没见有孩子啊,不禁道“这是没成”
潘复“成了,筐里呢赶紧走。”
钱九便知是在筐里了,忙接了挑子放到马车上,又把潘复扶上了马车,正琢磨着藏哪儿呢,却听潘复道“回燕州城。”
钱九一惊“回了燕州城做什么”
潘复忍不住翻了白眼,这钱九的脑袋里装的都是草吧,简直蠢的可以,不过他不蠢也不会听自己的了,想到此,耐着性子道“回燕州城才好藏身,等银子到手再跑路也不晚。”
钱九摸了摸脑袋,是啊,这一紧张把正事儿都给忘了,想起什么忙道“我家可藏不了人,再有潘府的人,好些都认得我,我要去送信儿的话,不等银子到手便败露了。”
潘复在心里冷笑,这蠢货倒奸猾,既想要钱又想撇干净,也不想想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不过潘复本来忽悠他的,底根儿起就没想过指望他如何如何,就是让他出具保书,自己能进去别院,再有顺道当个脚力,不然就凭自己这身板儿,天亮也进不了城。
想到此吗,便道“我自有地方藏身。”
钱九这才放了心,快马加鞭的进了城,照着潘复的话停在一个胡同口,钱九四下一打量顿时大惊“前头周府是前任知府大人家的宅院,虽说如今周大人高升去了京城,这边房子空着却留了人看守,你不会想藏周府吧。”
潘复没好气的道“周府有人,旁边这个不是没人吗。”
钱九愣了愣,侧头看了看,怪不得潘复让他停在这儿呢,这胡同口旁边正是后院墙,这后院自然不是周府而是周府旁边荒着的院子。
钱九忽然想起来这里可不就是当年潘复跟那位病西施一般的娘子住过的宅院吗,难怪他要藏在这儿了,一个是住过的地儿,毕竟轻车熟路,再有这边虽是好地段,却闹中取静,自五年前周夫人搬去了府衙,这边便空下了,好歹有人守着还好,旁边这处宅子却已是荒草丛生,而燕州府的人,大都知道玉娘子在这儿住过,自五年前玉娘子在别院烧死之后,便有人说这宅院闹鬼,好好一处宅子成了鬼宅,能绕路的绝不从这儿走,非要走的也赶紧过去,不想多停留。
就因这处鬼宅,本来燕州府最好地段如今的行情却是一落千丈,如今这边是富人不想买,穷人买不起,故此,这整一条街倒大半都是空的。
钱九道“你藏在这儿倒是隐蔽,可总得给潘府送信儿,让他们拿着银子过来赎人啊。”
潘复岂会不知钱九的心思,本来他也没想过要什么赎金,他要的是那对奸夫痛不欲生,想到此,哄骗他道“你放心,别院里我已留了消息,让潘明成拿两千两银票来赎他儿子,只许他一个人来,若带了人或惊动官府,我就先要了他儿子的小命。”
潘复的声音本就嘶哑难听,这几句话又说的狠,听的钱九都忍不住一哆嗦,心道,这潘明成真没做好梦啊,亏得当初还发了善心送了潘复一百两银票做盘缠呢,谁知这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主儿。
虽有些瘆得慌,到底放了心,不用他送信儿,就跑了趟道儿,等事情成了,就算平分自己也能落下一千两银子,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得够自己赌多少把的。
一想起赌钱,手就跟着痒痒了,便道“那你就进去藏着吧,我去把马车换了再回来,不然搁在这儿太扎眼了些。”
潘复岂会不知钱九什么德行,如今手里有了银钱,不连夜去赌场翻本,就不是钱九了。
宅子虽荒着院墙却算齐整,好在院墙不高,钱九先翻了进去把后面的角门从里面打开,放了潘复进来,他自己去挑担子,刚上车的时候匆忙倒未察觉,这会儿方觉不对,这担子怎么两头都是沉甸甸的。
本想问问,谁知潘复已往前头正院儿去了,钱九忙跟了过去,进了堂屋见潘复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钱九暗暗撇嘴,都特么混到这种地步了,还他娘做主子梦呢,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有当主子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