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偷瞄了冬郎一眼,见少爷脸色和缓,才又道“想必少爷也知叶家是医药世家,祖上出过十几位御医,据小的所知,大娘子跟前儿那位韩妈妈便是叶家出来的,做的一手好药膳。”
冬郎“你是说,是这位韩妈妈的药膳把我阿姐治好了”
同贵儿摸了摸鼻子“这个小的不好说 。”觑着少爷并未恼怒,同贵儿暗暗松了口气,只不过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儿呢,就挨了一脚。
少爷是书生,跟弓马娴熟的小侯爷不能比,一脚也没多大力气,不过同贵儿多机灵,顺着这一脚,就地打了个滚,摔了出去,看上去像是冬郎多厉害一般。
冬郎本恼他跟自己动心眼儿,偷着拿话绕自己,偏自己还一时不察险些被他绕进去,一气之下才踹了一脚,不想这小子竟然滚出了老远,爬起来还冲自己裂着嘴傻乐。
这小子刚才脑袋瓜子磕破了,这会儿血是不流了,却糊了一脸,不笑还好,这一笑血乎流烂瞧着都瘆得慌,对着这么一张吓人的脸,纵然多少气也发不出来了。
遂冷哼了一声,甩袖子上车了。
同贵儿终于松了气儿,到底是混过去了,自己刚也不知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想劝少爷,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奴才,当年小侯爷没要自己这条狗命 ,都是祖上烧高香了,这才刚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就找不着北了,敢掺和小侯爷跟少爷的恩怨,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就算皇上贵为天子,这和事佬都没当成,更何况自己,虽说同贵儿一直在宫外候着,可眼见着小侯爷跟少爷一前一后出来,又闹了那么一场,稍微一琢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是皇上看不过这姐夫跟小舅子跟仇人似的,想劝劝,谁想这两位爷根本不领情。
同贵儿真心觉着,若想让这两位爷和睦了,除非死的那位活过来,不过,这世上的事也难说,说不准哪天,死了的人真就活过来也不一定,若是真有那一天,自己也算熬出来了吧,这话可不是同贵儿自己想的,而是他干娘说的。
他干娘不止说了这话,还说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什么事都可能遇上,遇上也不用怕,心下得有计较,要知道凡事不能看一时,得看长远,尤其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最要紧是跟对主子,主子对了,祸事说不准也是福缘。
同贵儿从心里信服自己这位半路认的干娘,他干娘能到如今的成色,什么风浪没见识过,随便点拨两句,就够自己使唤一辈子的,更何况,五年前那场祸事一出,自己的路便走到头了,若不堵上一把,这辈子再甭想出头,要知道小侯爷眼里可不揉沙子。
其实梁惊鸿真没想难为同贵儿,只是见不得冬郎那相似的眸子里,对自己的恨意,自己不喜欢冬郎,从五年前就不喜欢,甚至有些讨厌,可再讨厌,他也是皎娘的兄弟,亲兄弟,也是如今自己的小舅子。
这五年来,他自认对这个讨嫌的小舅子,已经仁至尽,只要他不来招自己,自己也懒得管他,偏他非闹得满朝皆知,连皇上都出头来做他们的和事佬,谁还不知他那点儿小伎俩,自己不想跟他计较,他偏自不量力,真当自己是泥捏的佛爷了,要不是看在皎娘的份上,一顿鞭子抽过去,让他好生长长教训。
可那眸子里的恨意,到底勾起了梁惊鸿的怒火,待怒火散尽剩下的却是疲累,身心皆疲,五年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忽然他有些羡慕冬郎,至少冬郎还有人可恨,比自己强多了,自己纵然想恨都找不着对象。
或许他该恨自己,有时候梁惊鸿总想如果当年自己不去燕州府,亦或是,不去明楼,皎娘便遇不上自己,遇不上自己,也便没有这么多磨难了,末了连命都没了,即便她身子再不好,嫁的男人再混账,至少还好好的活着。
到了别院,刚迈进书房,管事便快步进来,手里捧着封信“六爷,姑苏的八百里加急,一早便到了,只是皇上召六爷进宫,不好给您递信儿。”
梁惊鸿接在手里抽出信纸,目光扫过,神色骤变,蹭一下站起来,吩咐备车去玉佛寺,不等管事应声,已快步走出书房,往大门去了。
虽不知李顺儿信里写得什么,管事也明白必是出了大事,不然六爷断不会如此急躁,难道李顺儿找着人了,这怎么可能
府里人嘴上不说,心里都门清着呢,六爷赶上往江南折腾找人,找的可不是别人,正是玉娘子,而玉娘子五年前就下葬了,如今这别院后院还供着灵牌呢,这死了五年的人,还能活过来是李顺儿发梦还是自己发梦呢,不对,若李顺儿那边找见了人,六爷应该下江南啊,去玉佛寺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