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夫人深知皇帝对纪州的忌惮,言扶意一个平民百姓也罢了,老太太这非要和胜亲王府牵扯上,不是找死吗?
“这件事媳妇不能答应您。”大夫人坚决反对,“母亲是糊涂了吗,那父子俩是为了什么丧命,要我给您挑明了说吗?就这样了,人家绕着胜亲王府走还来不及,您怎么还能让孙媳妇从他们家的门里嫁过来。”
老太太不以为然:“你的亲闺女,还是人家的媳妇呢,真有一天论生死,你以为少这一件事,你就能脱得了干系。”
大夫人冷声道:“涵儿是寡妇,和王府早就不相干,闵姮也答应我,会还涵儿自由。总之我们家,离王府越远越好,这件事,我绝不能答应。”
老太太道:“王妃若收扶意为义女,她的身份就高贵了,我也是为了你们的儿子好。”
大夫人不等丈夫开口,就道:“您根本不在乎那孩子什么出身,您是在哄您儿子说这些话吧,可您大概不知道,这桩婚事,老爷他千万个不情愿,就算言扶意这会儿做了皇帝的义女,他也不情愿。”
“你闭嘴。”祝承干终于开口,向妻子递了眼色,“你先回去,我来向母亲解释。”
大夫人怒不可遏:“别怪我不敬母亲,你们就是说破天,我也不答应。”
她拂袖而去,出门时还念了句:“真是老糊涂……”那动静压根儿不怕老太太听见,就是故意说给婆婆听的。
祝承干好生尴尬,躬身道:“母亲不要和她计较,她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老太太才懒得理会,笑悠悠看着儿子:“我想你现在,心里挺烦恼吧,看不起扶意的出身,可偏偏人家拿到了皇帝的赐婚,让你无限风光。说扶意不好,那孩子品行端正、才貌双全,更要紧是脑瓜子好使,聪明得很,京城里也难挑与她比肩的孩子,对这个家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可你又担心,从此儿子有了媳妇忘了爹,你费心养大的孩子,让人拐跑了。”
祝承干抿着唇,握着拳,一声不吭。
老太太说:“你还怨我,满心认定了,我编谎话骗了你和镕儿。”
祝承干压着怒气说:“母亲是真是假,儿子不在乎,儿子只想知道,镕儿是为了成全您,还是与您一道商量好了,来欺骗我。”
老太太淡定地说:“这事儿,全在你自己心里,儿子是你的,他再没第二个爹。若有一日,你不要他了,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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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娶个心上人
祝承干在一旁坐下,母子俩静了半晌,他才问了句:“娘就从没想过,有一天儿子会背叛您、忤逆您,会和您离了心?”
老太太笑道:“我反而很想问你,为何总还害怕镕儿与你分心,你是哪里对不起他,还是在你心里,真把他当捡来的,怕养不熟?”
“这是什么话?”
“那不就结了,当爹的,总怕儿子不要自己,却还一味地逼着他强迫他,做叫他不高兴的事。”老太太笑道,“你这样自相矛盾,也难怪终日惶惶不安。”
祝承干反驳道:“难道母亲当初,没有逼我强迫我?”
老太太一笑:“当年事,要我们细细地来说吗?是谁先放弃了?”
祝承干眸光一黯,闭上了嘴。
老太太道:“你这辈子做了多少不合我心意的事,在你看来理所当然,怎么换到你儿子身上,就不能容忍?若真是事事处处都顺着你来,那你养的不是儿子,是个傻子。”
祝承干无话可说,干坐了片刻后,才起身道:“容儿子回去想想。”
老太太笑叹:“你想也好,不想也好,难道抗旨不遵,又或是找个杀手,把扶意杀死在半道上?”
“您说的什么话,儿子岂能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祝承干急道,“您、您可千万不能在镕儿面前挑唆。”
老太太说:“那你愁什么呢,等儿媳妇进门,小两口恩爱,往后开枝散叶,家业兴旺,大好的日子等着你,就看你要不要。”
祝承干无话可说,事已至此,难道他真找个杀手,把言扶意……
他慌忙按下这样的心思,言家女儿若真有什么事,且不说被告发到皇帝跟前,就算皇帝不知道,他们父子也到头了。
行至门前,母亲又在身后说:“儿子,当年与杨府结亲,是我逼你,还是你心甘情愿,你心里最明白。镕儿像你,也长成了有主张有主意的人。”
祝承干握紧拳头,没有转身,径直离开了。
同是这日,闵延仕忙完公务,特地来禁军府找祝镕,送上了自己的贺礼。
祝镕这些天收礼收到好不厌烦,又不忍待扶意过门后让她操持,每晚回去都要核对礼单,好在将来回礼时,不叫扶意再麻烦操心。
见了旁人也罢,见了闵延仕的礼,就毫不客气地恼道:“你家不是已经送过了,你又送,我实在是转不过来,要记在哪一笔,将来要怎么还礼才好。”
闵延仕嗔道:“哪个惦记你还礼,收下吧,我们兄弟几个,你是最早成亲的,我的一片心意。”
祝镕笑着拿下,细细看了眼闵延仕,过去几人之间谈起扶意时,他曾在闵延仕眼中看见异样的光芒,可扶意深居家中,他们几乎没机会见面,那些不自然的情绪,也渐渐从他脸上消失了,祝镕没那么小气。
不论如何,兄弟的诚心祝福,他满心感激地收下,也盼着闵延仕早日结成良缘。
“祝公子,您见着我家公子了吗?”二人正说话,慕府的小厮上前来询问,“我家公子,今晚不当值,怎么还不见出来。”
祝镕朝闵延仕使了个眼色,他随口说:“没能遇上,你们再等等吧。”
二人说罢就一道离开,走得远了,祝镕才说:“我的婚事有了着落,慕夫人更急了,闹得开疆如今有家不愿意回。”
闵延仕问:“他为什么不肯结亲?”
祝镕道:“他没别的要求,只想娶个心上人。”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戳中闵延仕的无奈,开疆尚且有的选择,能逃避能反抗,而他就……
不久后,二人半路分开,各自回府,闵延仕到家后,在宅门外看见了陌生的车马,祖父与父亲常有门客来拜访,他没放在心上,径直便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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