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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淳:“……”哭都没有眼泪。

人精里出来的人精,宋嬷嬷堪称玉明轩第一精。短短小半月,不仅把周家上下关系摸清楚,还把夏淳的底子也摸了个透。

宋嬷嬷发觉,她的新主子别的问题都不大,最大的问题是不识字。

轮到沐休这日,周卿玉从东宫归了府。宋嬷嬷得空便去了主屋,亲自汇报这段时日夏淳的种种,并严肃提及教导夏淳认字。

“姑娘的身份毕竟不足,延请女先生入府未免过了规矩。姑娘十分聪慧,学什么都一点即通。这段时日老奴从旁看着,没有比姑娘更聪慧的女子。只是老奴力有不逮,教导不好姑娘。”宋嬷嬷立在外间眼观鼻鼻观心,“若是少傅大人得空能指点一二……”

周卿玉从凌风凌云的口中得知了不少夏淳学规矩苦不堪言的乐子,倒是对宋嬷嬷很有几分好印象。闻言沉吟了片刻,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宋嬷嬷这一提,夏淳优哉游哉的日子自此一去不复返。

周卿玉扔给夏淳一本千字文,冷酷道:“每日瞄三十张红,晚间我亲自查。”

“公子,为什么?”她不懂事态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不就薅了他几朵菊花吗,怎么就变成了全面教导她?别的她都可以,但看书写字真的要人命。夏淳一把扑到少傅的书桌前,不明白为什么她都穿越到古代来了居然还得写大字?!

少傅从案牍中抬起头,一双略带血丝的眼睛晕染的眼角通红:“再吵一句,六十张。”

夏淳瞬间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床前教妻:)

第三十四章

太子遇刺一案正巧撞上大辽使臣入京,少傅忙得脚不沾地。往日都是十日回一次府的沐休, 如今都减少了许多。玉明轩里冷冷清清, 夏淳被宋嬷嬷看管着,这段时日总算消停了些。

府上近来到有一桩不大不小的事儿, 那便是杨秀娥的及笄礼。

周家姑娘家不多,三房加一起才统共五个姑娘。嫡出的就两个, 大房的周灵珊和三房的周雨珊, 二房没嫡出的姑娘家。杨秀娥自杨家送上京便是被周家二夫人当亲女养大。周老夫人自幼看着杨秀娥长大,对她也很有几分疼爱。

所以这及笄礼,周二夫人是按周家嫡出姑娘的份例来办的。

杨秀娥虽说有嫡女的份例, 但杨家毕竟只是外放的五品官儿, 在豪门世家耸立的京城算不上什么。杨氏在京城多年,若非看在周家的份上,手中握着的人脉也不过尔尔。比不得世家大族父亲是当世大儒的温氏。

只是, 若是以往, 温氏少不得会搭把手抬举一二。可因着杨秀娥撺掇着周灵珊去沾手周卿玉房里事儿之事,温氏知晓, 面上没声张,心中却到底对这个表姑娘生了不满。因此二房主母使人来请她多邀些京中名流,温氏态度颇有些不冷不热。

夏淳不知俩房的龃龉, 觉察到府上突然热闹许多就跟猫儿嗅到了腥味儿, 想凑个热闹。

宋嬷嬷十分无奈,就她们姑娘这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的性子,若是生在宫里, 恐怕早就被人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表姑娘及笄礼办得这般隆重,想来二夫人心里是有什么打算的。届时,怕是会邀请不少京中公子姑娘入府。大人那日约莫不在府上,姑娘就乖巧些,躲院子里莫出去,省得出去被人冲撞了,那就不好了。”

“我就在一旁瞧瞧,不闹事儿。”夏淳是真的好奇,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古代世家贵女的及笄礼呢。

说到及笄,她这具身体及笄了没?周卿玉这禽兽该不会睡了幼女吧!夏淳摸着自己的大胸,突然松了一口气,这起伏这弧度,应该是成年了。

宋嬷嬷没忍住嘴角抽了抽,瞄一眼夏淳的鬼画符,提醒她一句:“姑娘有闲心关心表姑娘的及笄礼,不若想想明儿就是沐休,大人最晚也该今晚天黑之前到家。您手头积攒了一百七十六张大字没写完,到时候该怎么跟大人交代。”

夏淳闻言心中一悚,顿时就将杨秀娥和及笄礼抛去了脑后。

这种就跟最后一天赶暑假作业一个道理,夏淳实在没想到时间会过得那么快。眼睛一眨,十天就过去了。她每天三十张的大字,攒十天就是三百张,二十天就是六百张。少傅这回耗了一个月才回,积攒在一起九百多张。夏淳无比的后悔,后悔没早点开始补,以至于她这几天痛苦不堪。虽说最后两天她努力起来堪称废寝忘食,奈何周卿玉踏入玉明轩的那一刻,也只勉强糊出了两百六十四张。

夏淳哆嗦着快废的手看向宋嬷嬷:“嬷嬷你说我如果说作业都被猫叼走了,你觉得公子会信吗?”

宋嬷嬷:“……首先姑娘得有一只猫。”

“野猫啊!”夏淳觉得人得有上进心,自暴自弃是不可取的,“野猫这种东西哪里都有,周家的府邸这么大,有一两只野猫不是正常?”

“……”宋嬷嬷头疼,宋嬷嬷不想说话。

小彩蝶端着果茶凑过来瞄一眼,冷不丁被辣得眼一闭:“写不够三百张大字不要紧,姑娘你这字送上去,也是惹公子发火的份儿。还不如趁公子难得回府,先怀个孩子。”小彩蝶坚信她娘说的那一套,一脸信我准没错看着夏淳。

最近写字写到头秃的夏淳难得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宋嬷嬷:“……”

……

周卿玉看到这二百六十多张跟鞋踩出来的字后,果然一张脸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若非夏淳眼疾嘴快地保证自己字儿写的不好,但胜在全都认识,少傅都能把她腿打瘸了。

摇曳的烛光下,屋里一片沉寂。

少傅一身玄底儿金纹的广袖锦袍,乌发金冠,肤色冷白,冷肃得仿佛换了一个人。厚厚一沓纸张叠放在少傅的跟前,他一张一张翻看。夏淳双手交叠乖巧地搭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跪坐在男人身边一声不吭。

只见上好的纸张上面字体从有棱有角到歪七扭八,到缺胳膊少腿发展成糊成一团,最后变得一坨一坨的,周卿玉的眉头就拧得打了死结。

哪怕三岁小儿,写出来的都比这顺眼。

少傅抿着唇一直翻看到最后一页,痛苦地闭了闭眼。

“奴婢可以解释的啊公子!”夏淳一把抓住周卿玉的袖子,巴巴地看着他,“奴婢保证字儿都认得,连释义和典故都知道。就是奴婢手腕使久了没劲儿,写不好!”

周卿玉放下描红,垂眸凝视着她。

昏黄的烛光下,夏淳小手攥着他的衣袖,玄色衬得她指尖瓷白。夏淳歪着身子,使劲往他身边凑,一双水汪汪的含情目欲语还休地看着他。朱唇雪肤,琼鼻秀目,腰肢纤细,触之令人神宜。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便是素来不看重女子皮相,少傅也不得不承认,这蠢货哪怕脑子缺根弦儿,皮相却十足的惑人。

夏淳不知他在看她,扭着小细腰就委屈巴巴道:“笔太软了啊公子,奴婢真心写不来。公子若是准许奴婢用碳棒写,奴婢保准行书草书都能写!”

“四五岁小儿都能写偏你就不能?”少傅一听这话就怒了。不求上进还敢如此理直气壮!不由脸一黑就讥讽道,“你告诉我,你如今年方几岁?”

夏淳:“三岁。”

周卿玉一噎:“你!”

夏淳瞬间乖觉地叫唤道:“哎哟,公子你莫生气了嘛!奴婢知道错了!”

她立即爬起来,一看气氛不对就往少傅身上扑:“真的知错了!奴婢祖坟冒青烟了能得公子亲自教导,居然如此不求上进,真真儿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