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其实撇开那些人是被买通这个内情,事情本来也差不多是这样。但是有了这一场戏,就会显得逼真许多。

“那三人不是长寿坊的。”清薇欲言又止片刻,最后道。

赵瑾之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清薇低头道,“只是记性好些罢了。这几日在坊里走动,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说都能认出,至少会觉得面熟。那四人,就十分面生。”

赵瑾之闻言更是吃惊。长寿坊并不算小,就是住在坊中的人,也不是个个都认识熟悉。就是他自己,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住在长寿坊的人认了个大概。但那是他的职业带来的习惯,别人想必不会费这种功夫。所以听见清薇这样说,倒是对她刮目相看。

恐怕清薇在宫中,亦不会是泛泛之辈,只不知为何竟会被放出宫。

但他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朝清薇点点头,便转身追了上去。当然,这也只是做个样子,要查那是什么人,他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清薇目送他离开,这才抱着孩子,转身往巷子外跑,一边跑一边高呼救命。这时已经快到用晚饭的时候,坊里的人陆续归家,听见这声音,自然都出来查看,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不少人。

清薇将情况一说,自有男人们拎着家伙冲进巷子里,妇人们则拉着清薇安慰,又忙着去通知那孩子的家人,又忙着请大夫,就是看到清薇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也都忽略了过去。

很快孩子的母亲赶来,对着清薇千恩万谢,险些下跪。唬得清薇连忙避让,“不过是正好碰见,当不得嫂子这样的大礼。嫂子要谢,也该去谢赵将军。若不是他出现惊走贼人,结果如何也难预料。”

众人闻言都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将赵瑾之好一番称赞。

清薇冷眼瞧着,这些话倒不都是奉承,以赵瑾之为人,既然住在这里,自然护得着长寿坊安宁。况且他身上有一股子侠气,有人求上门,能帮的忙都不会推拒,如此自然就让这些坊中百姓爱戴不已。

妇人们的闲话没什么主题,称赞了一回赵瑾之,自然就说到了他的家世背景等,但很显然,长寿坊中人亦不知他的来历。议论了几句,便有人感叹,“赵将军自然样样都好,唯独一样可惜。”

“是啊,即便咱们这样人家,到赵将军这个年纪尚未娶妻的也少,都是那些娶不上媳妇的闲汉光棍儿,也不知道赵将军家中是个什么章程。”另一人道。

便有人取笑她,“听说你想作成你那侄女和赵将军,想是没成?”

这人也不否认,“嗨,咱们这样人家,原是高攀不上的,不过是碰个运气,万一就让赵将军看中了呢?也别说我,难道你们一个两个,就没有这样的心思?只不像我心直口快登门去问罢了。”

众人见她揭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感叹,“咱们是没指望的,也不知究竟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起赵将军。”

有人眼睛一转,看到了清薇,便指着她笑道,“若说咱们长寿坊有配得起赵将军的姑娘,怕也只有清薇姑娘了。她是宫里出来的,见过世面,生得又好,一双手再灵巧不过——这样好的姑娘,再到哪里去寻第二个?”

清薇没想到说着说着就扯到了自己身上,吓了一跳,连忙道,“嫂子们可千万别拿我取笑,我与赵将军同姓呢。”

第11章 心态转变

这还是个同姓不婚的时代,纵然并非绝对,但在这些普通人看来,赵将军有身份有地位,自然也该是极为讲究规矩的人,这些他们不在意的东西,未必他不在意。再说,清薇既开了这个口,自然也是无意,因此便也不再提。

然而又有人问起清薇打算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她们可以帮忙相看云云。

原本清薇刚搬来,注意到她的人不少,但都还在观望之中。不过第一个接触她的刘嫂子已经得了好处,这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再说清薇看着娇气,但看她做生意,也是能吃苦的,又会挣钱,这样的姑娘娶回家自然不亏。

更重要的是,经了今日之事,清薇救下一个孩子,这些长寿坊的居民看她便更加亲切,俨然当做自己人看待,这保媒拉纤的心思自然也就冒出来了。

清薇费尽口舌,终于说得她们歇了心思时,赵瑾之也领着那帮寻出去的男人们回来了。

还带着那四个清薇本以为抓不到了的贼子。

虽然群情激奋,但赵瑾之开口说要把人送官,众人却也没有不服的。毕竟人是他抓的,而且有他在,必定不会轻纵了这几人,大伙儿自然放心。

于是赵瑾之又点了两个人,押着人送去了京兆府。

清薇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担心在这里审问,那四人口中再攀咬出什么来,不好收场。这世道对女子更苛刻,她亦不能不小心。

她回到家里,就开始整治晚饭。等赵瑾之回来时,又是一坊都飘着勾人的饭菜香气,让人越发饥饿。于是路过清薇门口时,脚步就不由放慢了些。

因着上一回的对话不甚愉快,这几日赵瑾之都是早出晚归,刻意避开了清薇,这会儿自然也不好意思去攀墙。

好在清薇在厨房里看见他,便走出来道,“赵大哥请稍等。”

说着转身进去,提了那个赵瑾之十分熟悉的盒子出来,“今日多亏了赵大哥,忙到这会儿,也该吃点饭菜垫垫肚子。”

“这如何好意思?”赵瑾之口中这样说,手却诚实的伸了出去。长寿坊中众人只是闻过香味,并不知道清薇的手艺究竟有多好,就算馋也有限,但他却是亲口品尝过的。所以一闻着这味道,便不由自主的口舌生津,吃别的都没滋味了。

清薇将盒子交给他,又问,“不知那几个贼人,要如何处置?”

“你是苦主,此事与你说也无妨。”赵瑾之道,“街东口的钱大郎,你可知道?”

清薇一点就透,“他在街口开了个店,早晚卖些包子馒头并茶水。是他雇了那些人?”

这个钱大郎做生意一贯就不实诚,店里卖的馒头都是粗粮,难以下咽,只是价钱的确比别家便宜些,因此那些在街上帮闲的汉子,也就肯花两三个铜子凑合一顿。

只这样看,清薇跟他的生意,其实是没有竞争的。因为清薇的东西比市价略贵,那些帮闲汉子绝不舍得花钱买。倒是附近别的小摊受了些影响。

但人心便是这般难测,真正受损失的人还没动手,这钱大郎就先起了心思。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去想这生意就是清薇不做也轮不到他,反正他看着不顺眼,便要把人出去,并不管自己是否能得好处。

也难怪清薇根本未曾防备到这上头去。事实上,那几户被她挤占了生意的,清薇多少都出了一点意思,又着意结交,不料却漏掉了这一个。

赵瑾之点头,“说是雇人也不算,不过是找几个不懂行情的人,在他们面前将你这生意夸到天上,自然就有人动心。”

他这样说,清薇便明白了。钱大郎什么都没做过,就是那四个人供出他来,官府也是不能抓人的。毕竟他虽有诱唆之嫌,但却没有证据,大魏律中也没有这样的条例,可分辨之处太多,并不能定罪。

这也是赵瑾之要将原委告知她的缘故,既不能惩处这钱大郎,说不准就会留下后患,自然要让她知道,也好心有防备,不至于随便被算计了去。

“至于那四人,京兆府素来公正严明,你放心。”顿了顿,赵瑾之又道。

那件事不好提,所以他只能这样含糊的提一句,但那四个人想必是不会有机会攀扯到清薇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