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家小子虽说娶了玲珑,可如今家里是东方氏主事,对他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原本一个好好地管事职衔竟也是革了给别人。虽说玲珑在老太太面前奉承得好,可自家小子终究是没脸面。于是,活了大半辈子最善于钻营的高大管家立刻就有了主意。
“三少爷,这族学虽说建起来了,可以后总得有人照管,那两位秀才也不可能管着钱粮以及其他事务。我家那小子如今正闲着,若是三少爷不嫌弃,不若派他去跑跑腿?”
“也好。族学不可无人照管,就派了他吧。祖母吩咐过,以后族学每月拨二十两银,此外一应米粮柴炭由城外那个二百亩田庄一力供给,让他好好管着帐目。总而言之,不能让一桩好事给办坏了。否则祖母和我都是不依的。”
看到自己这番话让高泉眉开眼笑,张越知道自己这个顺水人情卖得极妙。他当然不可能在族学中推行什么算数格物之类的知识——他如今的资历人望名声都还不够——但先把这些人的性子磨一磨,三年之后应该是另一番局面。毕竟,那时候离永乐末年也已经很近了。
纵马拐进张府前头的那条胡同,眼尖地他远远望见西角门前正有一个人和门房在说话,只看背影依稀有些熟悉。待到更靠近了一些,眼见那人转头,他一下子认出了对方是谁,立刻纵身一跃下马,丢下缰绳便疾步上前。
“小七哥什么时候从南京来的。怎生不让人事先通知一声。我也好去接你!”
来者正是刚刚抵达北京的顾彬,由于吃住都在国子监。一应供给比当初在家中时好过,他竟是窜高了大半个头,只是仍然比张越稍矮一些。他身上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直裰,脚上是一双半旧不新的黑棉布鞋,惟有束发的华阳巾是簇新的。他素来少有笑脸,此时见张越笑着迎上来,他微微一愣之后便露出了些微笑意。
打过招呼之后,他就解释道:“驿传邮信太贵了,我寻思这次上北京的足足有三四十人,索性就等到了前来拜访,谁知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通报,你就回来了。”
张越一直对顾彬为何没有和房陵等人一同上路有些奇怪,此时却不想在大门口站着说话,于是就吩咐高泉让人进去知会一声,随即才把顾彬往里边让。因顾彬乃是顾氏地娘家侄孙,少不得要带去见一见,他就打发了跟着的随从,一路走一路低声问些情况。当他问起顾彬为何不曾和房陵一起到北京时,他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房兄被国子监除名了,你居然不知道?”
一想到上次自己成婚的时候,刚刚抵达北京的房陵高高兴兴前来帮忙凑热闹,张越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这个爽朗仗义的朋友竟然被国子监除了名,心里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想起孙翰也压根没提起这茬,他不由得怀疑这个准妹夫也并不知情。
究竟是什么样地事情,居然让房陵这个功臣之后竟然被开革出了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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