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重立族学,意在将来(1 / 2)

朱门风流 府天 1840 字 14天前

即便张越知道这时候文渊阁正在议事,他也没不可能打听到其中的任何内幕——毕竟,文渊阁这种地方纵使是袁方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也是爱莫能助——于是,既然皇帝的召见告一段落,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好按捺着把事情搁在了一边,这天就随管家高泉前往离张府只有一条街的柳巷胡同。先前高泉已受命买下了一座三进院子,预备当作张氏族学。

两人到了地头,立刻就有两个门房迎了上来,却是撇开张越,抢先去为高泉牵马执镫。见此情形,高大管家登时没好气地喝道:“别只顾着我,快去搀着一把三少爷!”

由于是新雇来的门房,因此那两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待匆忙迎上去的时候,张越却已经利落地跳下马。晚下地半步的高泉见他们笨手笨脚,只得一摆手吩咐他们退下,见张越抬头看那宅子的门楼,他便上前笑说道:“这户人家因吃了官司,所以房子卖得格外便宜。老太太吩咐过不能趁人之危,所以我还多给了他五成,他搬走的时候就把家具都留下了。”

由于顾氏出身书香门第,极其注重家风和名望,因此即便是当初在开封时,张家的地租便比别人要少半成,从来不在外头放钱取息,更不许族人仗势欺人。所以听高泉刻意解释这些,张越并不意外,也自然并不怀疑。

“高管家办事,祖母和我当然信得过。四弟如今也大了。也不会来这族学念书,五弟年岁还小,以后入学的多半就是那些搬到北京地张家人。高管家可曾计过数,如今一共有几户人家搬了过来,又多少人需要入学,附学的其他亲戚有多少,这塾师又是什么章程?”

自打当初陪着张越三兄弟上过一趟南京。高泉就再不敢小觑这位三少爷。这些年眼看张越蒙恩授举人,之后中进士授官。山东回来又是频频皇帝召见,他更是在心中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别看大少爷二少爷在军中仿佛如鱼得水,但他们才见过皇上几回?天子用人素来不拘一格,张越以后会有怎样的前程那无疑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此时,他忙在旁边答道:“大多数张家人都还守着开封,毕竟田地祠堂等等都在那儿,如今跟着搬过来的只有四家人。人字辈的估大太太。伽二老爷,还有和三少爷同辈的两位姑奶奶,只是她们辈数小岁数大,如今地孩子不过比您小几岁罢了。这四家总共要入学的总共有七个孩子。至于附学地则是各家几个亲戚的孩子,总共六人。塾师请的是两位老秀才,学问人品我都派人打听过,又拿着老太太的帖子去请,人家这才应了。如今已经搬进来了。”

虽说高泉并没有提到束修,但张越当然知道,这请塾师单单靠名哪里能够,自然也少不了重金相谢。欣然点了点头,他就当先进了院子。恰如高泉所说,原本住在这儿的确实乃是富户。这外院之中竟不是用的黄土铺地,而是使的青砖。倒座房没有铺瓦,用地是青灰抹顶的灰棚,而内中的其他屋子则是一色青板瓦,屋檐前装滴水,瞧着颇为整齐。

越过那道油漆着福寿双全纹样的垂花门,便是内院。北房三间辟作学堂,东西厢房两间则是归两位塾师居住。此时闻听张家人前来,两个老秀才都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蓝布直裰出门相迎——这当然不是因为张越乃是张家少主人之一,对于两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而言。前来报讯的杂役明说了张越乃是上科进士。这才是他们最最看重的。

然而,乍一看见头戴龙鳞纱巾。身穿天青色纻丝袍子,年轻得实有些过分地张越,两人不禁感到心里犯嘀咕,但仍是极其恭敬地上前执晚生礼。自从以科举以来,不以年岁论英雄,却以科举论英雄已经成了惯例,两人也没什么不习惯。于是,当年纪几乎可以当他们孙儿的张越笑吟吟地还礼,两人竟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久闻两位学问精深人品卓着,以后这族学中的事,便完全交托给两位了。”张越说着便向高泉伸出手接过两样东西,却都是打磨得极其光滑的戒尺,“祖母知道,但凡大家之中总有纨绔子弟,附学的人也往往会有不听训导地,所以特命我将这戒尺交与两位。若有不听训导者,可以此作为惩戒,若还是不听直接逐出即可。”

果然是大家作派,塾师的束修比寻常富贵人家的西席高一倍也就罢了,甚至还能有如此承诺,那些个为了家中顽童折辱西席的人家真该好好学学!

两个老秀才都是好名的人,这当口脸上满是喜悦的红色,连忙双手接了过来,又郑重其事地应承说必定会担起责任云云。有了这一番保证,两人自是对张越更生好感,陪着张越在整座宅子中转了一圈,少不得又赞高泉安排周到,雇来的仆役如何如何能干。

走着走着,张越就仿佛漫不经心似的问道:“以后到这儿附学的孩童一体都是十岁以下刚启蒙的童子,而且日后吃住都在此处,家里还会派一些下人过来服侍。祖母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让他们怀有忠义之心,也就是说,先使其有德,后使其有才。我听高管家说,两位一位擅长《论语》和《礼记》,一位擅长《春秋》和《诗经》,两位若是能管束好这些孩童,三年之后,家中必有重谢!”

两个老秀才考了一辈子也还是童生,早就对科举绝了指望,毕竟,这再上一步却不是那么容易地。因此,张越既然把这样地话都说了出来。他们自是满口答应,都在心中卯足了劲。这三年之内要那些孩童经史皆通不可能,但三年之内要调教出一群有板有眼的,这还不容易?反正有张家老太太撑腰,这戒尺却不是吃素地!

于是,这一番安排之后,回府的路上高泉只觉得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当初乃是他亲自去请人。自然知道这两位年纪不小的老夫子是多执拗的人,如今竟然这样俯首帖耳。无疑是慑服于张越那进士的头衔。想到这儿,他总算是明白了老太太为何会单单派三少爷来管这族学地事情,同时更隐隐约约感到,家里这回忽地下决心重立族学,怕是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