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双膝一软,忙跪了下来。
李惟元则是心中一沉。
刚刚他问完这句话后,谨言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那位姑娘,而是立时就一脸惊恐的跪了下来。这说明他心中其实一早就知道他带回来的这个姑娘并不是白日里他见到的那个姑娘。
李惟元只气的上前就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然后厉声的就喝道:“说。”
小扇见状,在一旁低呼了一声,随后也忙跪了下去。
李惟元平日对旁人再如何,可念在谨言自小跟随他,她又是以前贴身服侍李令婉的缘故,所以对着他们夫妇二人都是很好的,但今儿他怎么忽然就发了这样的火,面色冷的像要杀人一般?
谨言这时也不得身上被李惟元踹的痛了,忙道:“其实这事我也弄不清楚。若细说起来,这位姑娘的相貌同白日在寺门口脱口而出叫我谨言的那位姑娘生的真是一模一样,一些儿也不差的,但两个人身上穿的衣裙和打扮却是不一样的。我记得那位姑娘身上只穿了一件粉色的褂子和一条棉裤。褂子和棉裤上还有有小兔子的图案,但瞧着也不像是绣上去的,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再有,那位姑娘的头发是披散在身后的,并没有梳发髻。这事我一开始也没细想,是回来的路上猛然的想起来的,所以,所以我就没说。还请相爷恕罪,我也并不是成心的。”
李惟元气的又是一脚重重的踹了过去。
若按谨言这般说来,当时应当是有两个相貌生的一模一样的姑娘,不过是穿着打扮不同而已。而他抱回来的这个不是婉婉,那另外一个......
他抬头看了看屋外已经全都黑了下来的天色。风雪越发的急了,若婉婉还在山上,这个时候她必定很冷。她又是个胆小的,山上可能也有狼,只怕听到狼叫身她就会吓的哭......
想到李令婉会哭,李惟元只觉心中顿时一阵针扎似的痛。
他转过身,快步的走到衣架边拿了搭在上面的一领鸦青色的羊绒鹤氅自己穿了,然后他一面快步的往外走,一面沉声的吩咐着谨言:“出动府中所有护卫,立时出发随我去承恩寺。”
他要将承恩寺整个山头一寸一寸的搜寻过去。若李令婉还在那里,那他必然是能找见的。
谨言忙答应了一声,然后起身飞跑着去给护卫下达这个命令了。
而屋中的那位姑娘见自始至终都没有人理她,当下只气的在屋中跳脚不已,大声的就说道:“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怎么劫持我来了这里?我可告诉你们了,我表哥可是当今的右相,你们谁敢惹我,小心一个个的性命不保。”
李惟元原是大踏步的正往院外走,已经堪堪走到了院门口了,这时听到这位姑娘的大叫大嚷声,他猛然回头,目光扫了那位姑娘一眼。
“呵,”暗夜中看来他的一双眸子月色下的冰锥一样,又冷又亮,“淳于祈的表妹?”
随后他便高声的吩咐着小扇:“叫几个力气大的仆妇过来,将这位右相的表妹关到空置的厢房里去。先好好的饿她两天,看看还有没有力气在我府中大叫大嚷,颐指气使。”
然后他又不顾那位姑娘的谩骂,又吩咐着小扇:“叫人来将我卧房里的床和褥子都抬出去烧了。还有那领玄色貂皮斗篷也拿出去烧了。”
旁的女人碰过的东西他全都不会再用。
小扇忙恭声的应下了。而李惟元已经转过身,大踏步的走出了院门。
很快的,李府门口便集结了一大批的人和马,在浓浓夜色掩映下,一行人风一般的卷向了承恩寺所在的那处山头。
但整整找寻了一夜,真的是将这座不大的山头逐寸的都找寻过了,只差挖地三尺了,但最后依然没有找到那位姑娘。
谨言战战兢兢的来禀报李惟元这事的时候,他完全的不敢抬头看李惟元。
现在已是天亮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了,但李惟元面上的神情却是比这夜色还要黑浓上几分的。
李惟元听了谨言的回报,沉默不语,只慢慢的转动着手掌心里握着的马鞭子。不过他心中却是瞬息万变,将今儿白天发生的事都细想了一边,一刻间他脑中就转过了许多念头。
相貌生的一模一样,但穿着打扮完全不同的两位姑娘,他下山的时候遇到的那两个面上焦急,像在找人的丫鬟,还有他临出来的时候那位姑娘说的,她表哥是当今的右相......
李惟元猛然握紧了手里的马鞭子。随后他沉声下令:“速遣人去永欢侯府附近打探,他家的表姑娘现在是否在府中。再有,将有关那位表姑娘的所有信息全都搜寻来告知我。”
☆、第112章 真真假假
林菀正望着头顶藕荷色的纱帐在发呆。
她记得很清楚, 先前她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睡着了,梦里梦到了李惟元,随后耳边飘来一阵梵音,她就人事不知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正幕天席地的靠坐在一株松树上。
她心中纳闷, 想自己好好的在自己的屋子里睡着了,可怎么一醒过来竟然就到了户外?
随后她站起来四处看了看, 就看到前面青柏苍松掩映下的一带红墙绿瓦。
再一细看,竟然觉得很熟悉。
这是承恩寺的山门前面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这是在做梦,还是说一开始她觉得梦里的那七年并非是她做的一个梦, 而是她真的穿越到自己写的小说里待了七年,然后她死了,可现在她又穿过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 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一套粉色印小兔子的睡衣,甚至她手上一直戴着不离身的那根满天星细银镯子也在,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身穿了?
林菀茫然的看着自己左手腕上戴着的那只银镯子, 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然后她抬起头来, 忽然又看到山道上龋龋走上来一个人。
林菀不晓得上来的是什么人, 她左右看了看,就迅速的躲到了旁边的一株较为粗大的松树后面去。但还是小心的探了半颗头往外张望着。
这一看清那人的相貌,她就又震惊了。
竟然是谨言!
不过这个谨言穿着看起来可比以前的那个谨言要阔绰多了。一身竹青色杭绸素面棉袍,头上的发髻上也簪了一根青玉竹节簪子。而且细看他的相貌,林菀总觉得谨言似乎比那个时候长大了许多......
但就算是这样,她心中依然是十分震惊的, 所以她不由得就脱口而出,叫了一声谨言。
谨言循声望了过来,见一位陌生的姑娘精准无误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中也诧异。他正要开口相问,但林菀却忽然看到了前面寺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心中陡然就狠狠的一跳。
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算只能看清那人的身影,完全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李惟元。
她脑中忽然就想起自己掉马甲之后,李惟元伸手掐着她尸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着,若让我再看到你,我绝不会轻易饶恕了你的。
当时李惟元的样子和语气确实都是十分的可怖......
想到这里,林菀心中的惊喜立时就转化为了惊恐,然后她身体快于大脑,转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