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有些茫然地想了想,才想起这个三姑奶奶是谁。那是老太太的嫡出女儿,叫赵子贤,听闻嫁去了南边最为富庶的江南,嫁给了薛家嫡子,又生了两男一女。
衡阳到江南,路途有些远,所以阿瑜来王府这么些年,还从不曾真正见过这位姑奶奶。
阿瑜和赵娢对视一眼,看到了互相眼中的讶异。
王府上一代的几位贵女,嫁去远方的有好几位,而老太太们也都盼着自己的女儿能归来看看,只是路途遥远,几位姐儿都嫁为人妇,实在很不方便罢了。
阿瑜就想,这位三姑奶奶归来,定然是有事体的罢。
她正想着,佩环又道:“听闻这三姑奶奶,还带了她的长嫂回来。”
阿瑜这下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呃,见过回娘家的,真没见过大老远把嫂子一道拖回娘家的。
不说别的,这江南薛氏的主母,单看这身份,便已然十分贵重。这可是嫡长媳,出什么事体都不大可能离家的。
然而再怎么想,似乎也并没有意义,她只好拉着赵娢一道去了老太太那头。
老太太院里,几位姑娘也都到齐了,正坐在下方边吃茶,边含笑专注地听着老太太与一个妇人说话。
那个妇人长得与老太太十分相似,就连说话时的神态,也有七八分神似。
赵子贤一一把几个姑娘叫了上去,每个都简略的说了两句话,又赠了一两个小红封和礼物。轮到阿瑜的时候,她也没甚么变化,只是点点头,稍稍寒暄几句。
然而见到文思思,赵子贤的表情便有了变化,一双眼睛里多了几分怀念和柔和,冲她点点头,右手抚了抚文思思的鬓发道:“好孩子,你是文家人,我即便不姓文,也盼着你能争气。”
文思思的眼里含着泪意,点点头,柔柔道:“谢姑奶奶警言。”
赵子贤摘下自己的左手的镯子,拉着文思思的手给她套上,含笑道:“这镯子是一对儿,从前我文表妹也有一只,现下我把我这只传给你了。”
文表妹,也就是故去的衡阳王妃小文氏。阿瑜倒是没想到,赵子贤和小文氏的关系这么好。
老太太忽然出声问道:“诶,你家长嫂呢,她现下在哪儿?”
或许是因为女儿的突然归来,老太天的精神变得好了许多,有些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了。
说道这里,赵子贤的面色便哀伤了起来,她摇摇头道:“路途奔波许久,长嫂身子本就不好,现下卧病在床,更是难以为继。”
老太太皱眉,担忧道:“既她身子不好,那有何必一路奔波?这么远的路,可不要坏了身子啊。”
赵子贤道:“是长嫂执意要来的,她说衡阳有一位名医,能够救治她的重疾。”
老太太疑惑道:“既你长嫂知道衡阳有名医,那何不把人叫去江南呢?一个大夫罢了,何必劳烦她奔波几千里远呢?”
赵子贤其实也有些不大明白,只是轻声道:“我也不晓得……长嫂只说,这个神医她素未谋面,再不敢叨扰了那人的寻常日子。”
老太太听女儿这样说,也点点头道:“那这个神医,可有甚么特征?若是你长嫂肯说,那王府定然为她尽力寻找。”
赵子贤道:“这个长嫂并没有多言,她说只要来了王府,她自有法子。”
第46章
赵子贤的长嫂是谁呢,京城镇国公府表亲,也是皇室宗亲,因为父母皆亡故,自小寄养在隆平大长公主膝下,还得了县主的封号。虽说她不是正经的镇国公府姑娘,但却是京城贵女中的头一份。
她还有一位表兄,叫作程逡之。程逡之的名头,远至帝王,近至黎明百姓,都应当有所耳闻,故而这位与当年的程大儒相伴多年的女人,也成了众人好奇的对象。
几个姑娘未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的讨论这些,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乐乎。
赵媛呵呵一笑,道:“你们恐怕不知晓罢?听闻咱们姑奶奶这个长嫂,在程大公子离京之后,便出嫁了,远远嫁去了江南,仿佛直到现在都没回过京城呢……这其中定然大有文章!”
阿瑜坐在一旁听她们说着热闹话,此时才看赵媛一眼,哼道:“凭媛姐姐的伶牙俐齿,怎么也得编出些甚么来才高兴吧?这怎样也是长辈家事,你就不能消停些?”
她并不好奇这位三姑奶奶的长嫂是谁,但她一样不喜欢赵媛在背后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编排别人。真事也就罢了,这么暗戳戳的说些暧昧话,叫人听着就反胃。
赵媛心里冷笑,淡淡道:“不过是说实话,怎么在你这儿就成了编了?”
一边嗑着瓜子的赵婂道:“媛姐姐,你也少说这么些话罢,你要是真敢说,就当着三姑奶奶的面儿讲,咱们可不稀得听这些。”
赵媛:“……”明明刚才这婂姐儿还听得津津有味的,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几人说着话,老太太那头的喜鹊也来了,只对阿瑜道:“瑜姐儿,咱们老太太请您去一趟。”
阿瑜起身,轻轻道:“老太太是有甚么事体么?”这几月都没怎么单独找过她,她只怕老太太又要提婚事的事体。
喜鹊道:“大约也无旁的事体,您放宽心便是了。”阿瑜于是同几位姐妹告别。
老太太叫阿瑜去她那儿,怎么可能是没有事体呢?
她现下最不想的,就是让赵子贤的长嫂看见阿瑜。尽管阿瑜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也并不证明县主她不知道,若是她知晓了这些,恐怕自己的谋划也就泡汤了。
所以文氏现下要做的,便是让阿瑜暂时出王府避一段时间。恰好这几月春日温暖,外寇也耐不住性子,屡次三番的侵略使得衡阳百姓屡次遭劫,赵蔺去了大营,并不在府里。
老太太见了阿瑜,便微笑道:“阿瑜啊,这些日子也许久不曾叫你来了罢?”
阿瑜也微笑:“老祖宗身子不适,我亦不敢随意叨扰。”
老太太摆摆手,叹气道:“这两日好些啦,这不,便把你叫来了。”
阿瑜也笑,陪着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又听老太太道:“过两日在郊外的庄子里有个聚会,都是衡阳的大家闺秀。咱们府里就让你和婂姐儿一道去罢,去住些日子散散心。”
阿瑜并不想去,于是推脱道:“阿瑜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意,怕去了便搅了大家的兴致。不若老太太请媛姐姐去罢,想必她会极乐意的。”
老太太道:“阿媛快定亲了,那头日子都要说定了,再往外跑就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