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只是慕家军已经反了,慕云康还领着两万人马驻扎在京郊,不知他会不会也……”卫国公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不过所有人都听懂了,“微臣以为,朝廷此时应当对慕云康严加监视。只是像简郡王所说,微臣毕竟和他有亲,若是让臣来看着他的话,似乎不大合适……”
裴清殊闻言,不禁微微一笑:“有什么不合适的?卫国公,你们房家世代忠良,朕信任房家,也信任你,绝不会如左家一般,做出那等欺君叛国之事来!”
卫国公已经年近六十,乃是正儿八经的三朝元老。
他的斗志和热血,早已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常琐碎中逐渐磨灭了。
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听到裴清殊这番话时,竟然会有一种热血上涌,沸腾不止的感觉。
“微臣多谢皇上信任,臣定不辜负皇上所托!”
裴清殊满意地点了点头:“除了傅然之外,其余人都先退下吧。”
“皇上……”礼亲王一想到自己的下属容漾竟然要领兵出征,就感觉心里非常的不安。
裴清殊没工夫再听礼亲王磨叽,直接打断他说:“九皇叔,现在叛乱四起,朕不放心父皇的安全,打算派人接父皇回京。这件事情,朕便交给你了。”
礼亲王一想,还是魏青松说的对。皇上一厢情愿地想让容漾领兵出征,人家容漾还不一定乐意呢!若是容漾以有孝在身为由,拒绝出征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这样想来,容漾是有很大的几率拒绝裴清殊的提议的。
想到这一层之后,礼亲王就放心了不少,不再在裴清殊面前找不自在了:“臣领命。”
其他人都退出去之后,裴清殊把傅然叫到眼前来,低声同他交待了几句话。
傅然是傅家的嫡长子,荣国公世子,向来老成持重,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听完裴清殊的话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皇上,这……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若不如此,又如何重击匈奴呢?”裴清殊心里其实也有一丝忐忑,但在他的臣子面前,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自信,“此事朕谋划已久,你就按照朕交待你的去做吧。”
傅然神色凝重地问道:“皇上,如若当真如您所说的话,臣是不是不用带那么多的军马呢?匈奴骑兵残暴,恐怕难以对付,不如多留一些人手给容驸马……”
“不,你必须带上足够的人手才行。西北驻军有将近五万人马,朝廷军若低于这个数字,就不像话了。”
傅然这才点头。
这时有人通报,道是容漾已在殿外等候。
傅然听了,便要行礼告退,即刻回营点兵。
却听裴清殊叫住他说:“等等。”
“皇上还有何吩咐?”
裴清殊沉吟道:“你到了那边之后,也要小心一些。万一左家……当真有了不臣之心,朕要你替朕守住北疆。就算赢不了,也决不能让他们再助匈奴。”
傅然心中一凛,肃杀道:“是!皇上!”
……
傅然离开干元殿的时候,正好和容漾迎面遇上。
这二人年纪相仿,一个身着戎装,庄严肃穆,一个身着白衣,清贵高雅。看起来截然不同,却都是世家贵子,朝廷股肱。
以往他们碰上了,免不得要寒暄几句。不过这会儿军情紧急,却是顾不上这许多了。
容漾只朝傅然微微一点头,便跟随小德子步入干元殿。
待与容漾抆肩而过之后,傅然站定脚步,回首望向容漾。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京城四公子”,已经鲜少有人再提起。京城少女们的目光,早已被更加年轻的未婚男子所吸引。
可是容漾他看起来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气质出尘的谦谦公子,完全看不出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难怪……”傅然自嘲地微微一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说道:“她会那么喜欢你。”
……
干元殿内,容漾一进门便拜倒在地,向裴清殊行了大礼,掷地有声地说道:“皇上!臣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裴清殊浅笑道:“早在朕当上太子之前,就曾许诺于你,定然不会单单因你是驸马之故,便禁锢你的才华,束缚你的拳脚。如今,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着。现在这场戏,也差不多是时候轮到你登场了。”
容漾郑重地说道:“多谢皇上的信任,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计划了这么久,不需要朕再给你重复一遍了吧?”
容漾颔首道:“皇上放心,臣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裴清殊点点头,从御座上走了下来,走到容漾面前,亲自扶起他说:“回去准备准备,和二皇姐还有孩子们道个别。明日一早,朕亲自送你出征。”
容漾的目光向来是温润的,和缓的,无害的。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的眼中精光乍现,满是光彩:“臣叩谢皇上恩典!”
第117章
除了容漾、傅然等主要将领之外,裴清殊还在心腹大臣们的推介之下, 封了邵康乐为容漾的副将。
至于傅然的副手, 裴清殊没有过多干涉。这次傅然出征带的都是神枢营之人, 他在神枢营经营多年, 自己的手下自然要比裴清殊了解许多,所以裴清殊给了他充分的权力自由决定。
虽说近数十年来,匈奴犯境之事已经屡见不鲜,可是像这回这样,五省大旱,叛乱四起,匈奴人又与叛军勾结、大规模地打到大齐的国土上来还是第一次。
所以一时之间, 悲观和恐惧的情绪笼罩上了许多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