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了礼亲王、卫国公那种畏惧出征的老臣之外, 还是有许多裴清殊这几年来培养出来的年轻武将, 主动请缨,出战匈奴。
裴清殊听说之后,很是欣慰。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婚之后就在宫里做侍卫的十四竟然也求见他, 说是想要随军出征。
裴清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 一脸认真的同胞弟弟,心里头颇有些抵触地说:“你虽随着长华殿里的师傅学了些功夫,可战场上刀剑无眼,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你可想清楚了?”
十四颔首道:“皇兄,臣弟习武多年,为的便是保家卫国。现在既然国家有难, 臣弟自当挺身而出!”
“保家卫国,也有不同的保法儿。上阵厮杀,是保家卫国,戍守京畿,或者像你这般戍守宫城,也是一种方式。”
裴清殊是舍不得让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上战场,不过裴清殊方才所说的,还真不只是想要留下十四的托词。
现在宫城的安危,的确至关重要。
“眼下旱灾未平,叛乱四起,异族入侵,形势危急。朕身为皇帝,必须稳定住京畿,整个大齐才不会乱。你若有心助朕,便替朕守好这宫城。”
十四听了,不禁有几分松动。
的确,在眼下这种情势之下,京军三大营里的主力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倾巢而出。
经过雍定初年的裁军和整顿之后,京军三大营的人数一度降至十二万。
后来经过几次的征兵之后,三大营的人数涨到了十七万。再加上慕云康的两万,和原本驻守在长安的人马,便有二十万人左右。
二十万人守一座城自然是足够了,可前些日子山东叛乱,毅亲王带了五军营的四万人马前去镇压。
明日容漾和傅然相继出征,又要带走神枢营的七万骑兵,与神机营的两万炮兵。
这样一来,京军三大营里便只剩下五军营的四万步兵驻守在京城附近。
慕云康因为西北慕家军反叛之故,那两万人不仅不能算在可用之列,甚至还要派人盯着、防着。
十四这样一想,便突然觉得京城简直危机重重。
裴清殊观他神色,便大致猜出十四在想什么了:“虽说长安易守难攻,但我们也切不可大意了。京城守卫空虚的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露出去。匈奴人诡计多端,难保到时候会不会突袭。你任六品蓝翎侍卫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朕便晋你为三等侍卫,务必尽忠职守,不要放过宫里的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十四心神一凛,肃然答应道:“是,皇上!”
十四领命退出去之后,裴清殊不由地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十四听他的话,没有执意随军出征。
眼下太上皇和林太后都还在行宫里没有回来,若是他们回来后得知十四出征的消息,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不管怎么说,起码要把十四留在他的身边,直到太上皇他们回来再说。
……
按说朝廷出兵,应当先举行隆重的遣将礼。不过战情紧急之时,一切礼仪都可以从简。
裴清殊心中早知将有一战,所以此时已经斋戒数日。
大军出发的前一天,裴清殊便沐浴更衣,前往奉先殿祭祖,祈求裴家列祖列宗保佑此次出兵大获全胜。
发兵当日,容漾一身白衣,身披银甲,长发以一玉簪高高盘起,气质高贵,俊美非凡。
按说在这样仪表堂堂之人面前,任何人都要为之失色。可立于城楼之上的裴清殊,身着帝王朝服,头戴冕旒,庄严华贵,丰神俊逸。岩岩若孤松之独立,令人不敢逼视。
当着数万大军的面,礼部尚书修鸿嘉亲自执起黑犀牛角轴的明黄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兵部侍郎容漾,天资高卓,学贯经史,……,予懋乃德,特封辅国大将军,领兵十万,驱除匈奴,威震夷狄。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臣,领旨!”
容漾形容肃穆,一丝不苟地向裴清殊行了一个大礼。
容漾的礼还没有行完,便有人端了一个枣红色的漆盘上前。
红布底下盖着的,正是辅国大将军敕印。
容漾直起身后,跪着从裴清殊手中接过了敕印,再行三拜九叩大礼之后,将敕印转交给随军出征的文职官员。
“爱卿平身。”裴清殊说着,向一旁抬起了手,立马便有人将盛着琼浆的酒杯奉上。“这杯酒,朕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容漾连忙起身接过另一个酒杯,微微垂首道:“谢皇上!臣定竭尽全力,定不负皇上厚望。”
裴清殊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一旁侍从低声提醒吉时已到之后,容漾便又向裴清殊郑重一礼,随后步下城楼,翻身上马。
随后,身侧士兵将军旗高高举起,一个大大的“齐”字,瞬时振奋了所有人的心。
目送大军出发之后,裴清殊便登上銮驾,重回宫中。
现在,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
韩歇,或者说是呼韩邪逃出京城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北夏,而是前去投奔了他的兄长,左贤王董木合。
呼韩邪与左贤王并非同母所出。左贤王的生母,乃是现任单于的大阏氏,也就是正妻。而呼韩邪的生母出身低微,很早就已经去世了。
呼韩邪能在众多兄弟之中脱颖而出,当上右贤王,全凭他对中原的了解,还有出众的智谋。
北夏与大齐不同的是,并没有皇太子这一说法。
左贤王地位尊崇,即为所有人默认的太子,权势远高于呼韩邪这个右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