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慈宁宫不就是把人保下,难得我们魏公公还有心软的时候。”
“瞧您说的,好像我就怎么心狠手辣了。早间表姑娘说的话你听见了吧,太后在闹什么,我慈宁的时候满殿都是人的,一点也不像是怕吵的样子。”
赵祁慎挑了她一缕头发,摸着差不多了,就把帕子丢一边说:“番子在探,这几天刘家那个窝囊废往宫里跑得勤快,恐怕是刘太后想借种了,就是不清楚是她身边哪个宫女。”
宫门严守,想从外头弄孩子进来不可能,所以刘太后要走的只有这一条路。
顾锦芙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我们现在也就是等了,等到她先露出马脚,我们只要找出人来就好办。”
他‘嗯’了一声,把她拉起来:“歇了吧。”
她犹豫了一下,瞅瞅炕,他嗤笑:“都把我摸个透了,还矫情?”
就是,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她低头摸摸鼻子:“那.......上榻。”
然而,上榻后她就又后悔了,抱着胸不让他越雷池:“我束习惯了,不要你管!”
“都要束没了,以后孩子得饿肚子。”
顾锦芙想也没想,一脚再把人踹一边,大吼一声有奶妈子,卷被而逃。
赵祁慎看着空空的床,气得直瞪眼,最后只能自己再找一床被子,然后又跟她在炕上挤了一晚。
天子生母进宫,当天发生的事被刘太后有意宣扬出去,朝中不少大臣都知道天子吃足了瘪。这两日早朝大臣们都尽量不去惹龙椅里那个无赖。
天子是年轻爱冲动,可有着几回让首辅吃瘪,众人早学乖了。
这几□□里都风平浪静,穆王那里又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说是天子抓了与他通信的言官,只等治罪再对他发难。
穆王府里的一众幕僚和副将都面带忧虑,穆王把手里的信撕了个粉碎,一拍桌子道:“明儿就是中元节,都给老子笑起来!丧着个脸没得晦气!”
幕僚们只能强挤出笑,一个留着长胡须的拱拱手,大着胆说:“殿下,戎衣卫肯定是要屈打成招,这样太后那里才能摆脱干系,全让殿下您一个人背这锅。天子也是糊涂,怎么就真的听信,把言官抓到大牢里。”
“刘太后那妖婆真以为能控制局面?老子早想好了,这个时候我去和天子作对才是傻子,你们一群怂货,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殿下是又想到什么妙招了?
到了中秋这日,宫里不设宴,刘太后为了恶心赵祁慎,把他和老王妃都召到宫里说是一块儿过节。
众人聚一堂,那就是以她为尊。
赵祁慎那日心疼母亲,受了些许挫败,今日就冷眼看着刘太后作。
在场的除了刘太后,还有许久不见的刘皇后。
顾锦芙见到她时目光就偷偷往她身边瞥,发现她居然清减了许多,面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走路也是有气无力的。
这个样子看着还真像被孕吐折磨得憔悴。
她正想着,刘皇后那头就干呕起来,顾锦芙看得真真的,就是只抿了一口清水而已。刘皇后这演技也实在太逼真。
“可怜见的,你还是回去歇吧,哀家这儿也不要你陪了,王妃这里也不会怪罪的。”
刘皇后喘着气,好半会才说了句遵命,扶着宫女的手下去了。
这个时候顾锦芙看到太后眼底有厌恶,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方才刘皇后是一眼都没有看刘太后。
正想着,她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微微一抬头,瞅见扶着刘皇后手的正是青瓷。但她寻那道目光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她皱皱眉,继续站在一边看前边一团‘和乐’。
好不容易熬到刘太后也没了折腾人的兴致,众人这才散去。散去前刘太后还特意夸了林珊,说她可爱得紧,有朝气,让有空就过来慈宁宫陪她说说话。
林珊甜甜笑着应是,转身的时候似乎是被裙子绊着,往赵祁慎身边扑了一下。赵祁慎也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冒冒失失的,小心些。”
刘太后在后头看着眸光闪动,嘴角勾出一个冷笑,果然建兴王王妃是想让天子娶亲了呢。
等到出了慈宁,赵祁慎睃了林珊一眼,低声跟她说话:“少给我闹事情,小心我收拾你!”
林珊朝他无辜地笑:“不这样,刘太后怎么能真让我到慈宁宫玩儿,她挺可怜的,就当我发发善心陪她说话就是。”
赵祁慎懒得理她又打什么主意,叮嘱道:“真喊你了,着人来送信。”
别傻乎乎被刘太后那老妖婆给坑了。
林珊当即笑得灿烂。
顾锦芙自出门就见表兄妹在一边嘀咕,也不知道是说什么,倒是难得见他们这样和平相处一会。
她就低垂着眸眼,脚边却是突然滚了个石子出来。
她脚下一顿,抬眼看向石子滚来的方向,那就是慈宁宫的宫门。她眯了眼,终于在暗处看到一个浅青的身影。
那是宫裙,还是已经有了品阶的宫裙。她有些奇怪,就那么盯着那道身影看,那人应该也是故意叫她瞧见,在灯笼下露了脸。
圆圆的鹅蛋脸,正是前些天她绊的青瓷。
她一愣,青瓷见她看见了,朝她福了个礼,然后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魏锦。”
赵祁慎走出一段距离,回头一瞧,身后的小尾巴不见了,正一动不动就站在慈宁宫宫门前。聚精会神,一副望眼欲穿的认真。
“快跟上!”他只能又喊一声。